话说到此时,梅念笙想起女儿的境遇。心情又是黯然。
“不瞒师兄。当年木家出事,我去木家吊丧,此子亲来通报如雪遇难情况,每每谈到如雪时,言语含糊,心神失措,其中种种岂能瞒得过我。又从如雪的丫鬟处探听到支言片语,似乎此子对如雪很有情意,而如雪在出事前将她母亲的遗物赠送给了他。”
“原来如此!真真是…阿弥陀佛!”宝林大师恍然,长宣了一声佛号。
“此事说来也是冤孽!”梅念笙叹息道。“以当世之伦理纲常,木家一方豪族的门风颜面,我梅家数百年清白家声,他二人都断不会有结果的。而今如雪劫后重生,看破红尘,出家为尼,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愿她后半生平安喜乐,死后我也可以告慰她的母亲!若是被那吕不鸣知晓了,就怕是节外生枝!”
宝林大师对老友知之甚深,语重心长的说道。“观那吕不鸣似对贤弟十分恭谨,颇为亲切。原是有这般缘故。怪不得你席间非要与其平辈论交,与其比武处处以神拳压制,追逐黑衣人时行为莽撞。还是风兄看得清,说的准,贤弟,你的心态失衡了!”
大堂之内两位世交老友交心深谈。而厢房内,风清扬和吕不鸣却又是又一番交流。
“吕小子,你的内功怕是多时没有进境了吧!”这是风清扬将吕不鸣唤入房内,所说的第一句话。“两年前,我便观你第六层混元功已修至圆满之境,突破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情。可是两年过去了,你可觉察到突破的征兆?”
“风师叔法眼如炬!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混元功寸进也无。”吕不鸣颇有些丧气道。他自忖第六层混元功已经修致大圆满之境,但是突破第七层的征兆半点也无。
“你的年纪还不到三十,一身混元功修习到第六层大圆满之境。据我所知,华山创派数几百年以来,如你这般的一个也没有。只因你的运气太好,这一路走的太顺了。”
“风师叔,你的意思是?”
“这两年华山的发展,我也是看在眼里,以你们师兄弟二人之力,做到这般地步,已经是大出我的所料。但正如你已经看到的和担忧的,华山派的发展壮大已经到了你们能力的最大限度了。”
“你的武功修为与门派的发展一样,都已经陷入瓶颈。二者的问题都是一个,基础不牢啊!扎实基础不过乎时间的积累和借助外部之力。但外部之力,始终是外部之力。《九阴真经》、《全真大道功》均是绝顶武学,助你越级突破,也助你功臻圆满,但是这个过程,始终有些东西是虚的。他们千好万好,只可借鉴,用以臂助,可不如本源纯正。华山派虽源出全真,但立派数百年,本门武功半点不输其他。华山先辈有云,混元取功,抱元取劲,两功大成可得先天之妙。又云,习混元必抱元,大道好成。这不是妄言。”
“风师叔,你是说需要溯本求源!”
“据我所知,混元功第七层虽然难以突破,但是几百年以来至少有八、九人练至第七层。他们可没有你这般好的运气!”
“师叔,我明白了。”吕不鸣兴奋地说道。
“你还是不明白。”风清扬见到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今夜梅兄弟的神照经,你是体验过的。可你从中只感受到霸道,不知何为王道?不明白这个道理,溯本求源也是无用。”
这句话玄之又玄,让吕不鸣转不过头脑来。
看着他这般样子,风清扬苦笑一声。“也罢,老夫这里有几句心得,并不是什么功法要诀,不过是日常修心内养之法,索性传给你吧!看你能领会多少!”
“多谢风师叔!”
风清扬温声念道:“…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元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
吕不鸣知道这是风清扬有意成全自己,便用心记忆,不敢忘却, 日后用功,勤加练习。
江陵城内,龙沙帮总舵就是凌家宅院。守卫森严,高手云集。自出了汉阳帮之事,凌再思便收拢帮内好手,并从湘王府重金礼聘王府三大高手坐镇,以备万一。
凌再思草草用过晚饭,便来到了书房。坐定下来,打发仆人出去,一个人静静呆在房中,不由得满面愁云惨淡。
龙沙帮的日子现在真不好过。山东海盐已经断货两年,两淮盐货质优但是价高,利润大头却要被湘王府拿去;水路上的走私买卖也停了一年多了,无论是川蜀的木材、西北的金沙和马匹、中原的药材,从货源处便被人为的掐死了;帮内两湖境内大大小小三十余家货栈的收入下降了六成;龙沙帮的船只已经过不了洞庭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南的丝绸、瓷器等生意被汉阳帮、排教等势力接手。帮内几千人需要吃饭,背后的靠山湘王府也需要打点,再这样下去,不需两年,龙沙帮便要在江湖上除名。
凌再思虽不知后世有“温水煮青蛙”的说法,也知道这是五岳剑派报复到了,人家根本不打算,或是不屑於动用武力,摆明要慢慢熬死他。
眼下,帮内已经充斥着各种不满的声音,虽然他凭借祖父三代之威还能暂时压制,长此以往,形势堪忧啊。可是转机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凌再思抚额长叹。凌家三代基业竟要亡於我手。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凌再思见到此人,怒目而视,沉声道:“你不在自己院内好生读书,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