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早已跑远,看样子吓得不轻。
没办法,李潇湘只好等在岸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激动,不知等下该如何面对众人,是该笑呢,还是该哭,总之是百感交集,思虑万千。
不多时,远处人影攒动,皆向岸边跑来。最前面一人便是方怀熹,只见他满眼热泪,人还未到,声音已至。
“六师兄你看,若水他没死!若水,你可吓死我了,你知这几日我有多自责,还以为你我要天涯两隔了呢!”
高怀净跟在后面,也是异常激动,随声喊道:“若水,你可急死大家了,这下好了,见你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众人跑到李潇湘身边,嘘寒问暖,皆喜极而泣,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杨怀汝走到近前,问道:“若水,你是如何在这御浆中活下来的,一连五日,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
李潇湘刚要开口解释,却想起仇憎给自己施的卦阵,连忙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五日,什么五日?”
郑怀雯含笑走来,一边帮李潇湘整理长发,一边说道:“若水有所不知,从你落水那日到今天,已过去了五日,五日间我们没有一刻不在寻你。对了,你的道服呢?”
李潇湘的道服早已被仇憎扯碎,可他又不能与这些人说,便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没想到我落入湖中已过了五日,真是难以置信!”
“哈哈,是啊,若水,这可真是怪了,不过你就一点印象也没有?”方怀熹一见李潇湘就忍不住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李潇湘暗自念道:‘哪里没有印象,那印象可深了去了!’卷了卷舌头,故意摇头道:“没有。”
“咦,若水,这是何物?”
身后,帮李潇湘整理长发的郑怀雯,见他腰间别了两样东西,便随口问道。
李潇湘一怔,忽然犯愁,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前方响起一人的话声。
“先别说这些,若水,快让我来看看!”周怀霙挤到李潇湘面前,正色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想到李潇湘体内还有余毒,便纷纷向后退去。
李潇湘也知周怀霙要做何,心头一喜,想着正好可以将怀雯姐的问题岔过。又想着若是怀霙兄发现余毒以除,不知会是何种表情。继而忍俊不禁,将左手递了出去。
周怀霙先是闭目把脉,忽然眉头紧皱,立即为李潇湘探魂,可御气刚一进入魂道,周怀霙便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猛地将手缩回,惊呼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闻言,方怀熹急忙问道:“四师兄,怎么了,是不是若水有崩谷之危?”
众人听后也担心起来,纷纷上前要为李潇湘探魂。
周怀霙将众人推开,说道:“诸位莫急,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般,若水体内的余毒,不知为何已尽数消失,且魂道中的御气也渐有流动之势,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修谷育道了!”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立刻冲上来要给李潇湘探魂。
李潇湘被围在中间,颇为无奈,但心里却暖暖的,便索性让他们试个够。
杨怀汝没有上前,却是面无表情,显得颇为冷静,开口问道:“若水,你当真是一直昏迷,没有在湖底见到什么?”
李潇湘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但既然已答应了仇憎,且舌上还有卦阵,就只好一瞒到底,当下摇头回道:“我确实一直昏迷,什么也不知。方才在湖底醒来时,才发现身处御浆之中,把我吓坏了,险些呛死,还好我反应及时,不然真就要陈屍湖底了。”
说完讪讪而笑,却不敢与杨怀汝对视,找了个空挡,便岔开了话题。
杨怀汝冷冷的盯着他,眼神深邃可怖,像是看穿了李潇湘的谎言一般,微微颔首,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回过头去,看向玄虚观。
此时玄虚观的一间窗子旁,余知音正倚窗远眺,她没有随众人出去,而是独自留在观中,只想以此种方式,来迎接李潇湘死而复生。
但要说死而复生就有些牵强了,因为她从未想过李潇湘会死。
眼含盈盈水,唇咬胭脂粉。颦眉舒展长望,娇肌似梅新红。怜惜意切,长嗟谘谘,盼归有期。
余知音身穿花裳,独倚窗沿,长袖滑地,香肩露羞,烟杆不离手,倾吐云雾,流下一行花泪,淡淡念道:“倘若我赌输了,怕是会心下冲动,毁了这无趣之世吧!”
正当余知音惆怅之时,远处忽然投来一道目光,余知音默然一瞥,权当没有看见,淡淡而笑,轻吻烟嘴,吐了口青烟,拖袖回屋,对着站在身后待命的饕二哥两兄弟,说道:“让百麟儿去找我哥哥,将此事告知他,让他速速回岛。”
“是!”说完二人退出房间。
……
入夜,众人齐聚露松殿的厨房,来为李潇湘接风洗尘,庆祝他大难不死。而余知音等人依然没有到场。李潇湘沉浸在众人的祝福当中,也就没有在意此事。
喧闹过后,众人离席,李潇湘独自留下陪高怀净收拾碗筷。高怀净几次劝他回去休息,但都被他好言拒绝。高怀净拗不过他,只好欣然接受。
“怀净兄,你说我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修炼?”李潇湘问道。
高怀净笑了,停下手中的活,问道:“怎么,厌倦眼下的修炼了?”
李潇湘点头道:“稍稍有些。”
“此事还需怀熹同意才行!”高怀净说道。
李潇湘也已猜到这个结果,不情愿道:“那我还需修炼多久?”
“到绝狼回来为止。”高怀净说道。
李潇湘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怀熹兄说的一样,都说要等余前辈回来,那他几时才能回来?”
高怀净微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李潇湘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无用,便转而问了其他问题。
“怀净兄,我总听你们叫余前辈绝狼,这又是为何?”
高怀净随口说道:“这事因为——”
话说一半,高怀净却突然闭口,干笑两声,再次说道:“此事还是等绝狼回来再说吧,我若提前说了,只怕要坏他好事。 ”
李潇湘没好气道:“你们这些高人道士,说起话来总是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非要猜测一番才行吗?”
高怀净回道:“此事确实为难,你就再等等吧。”
李潇湘一向尊敬高怀净,便没再为难他。二人收拾好厨房,便各自回屋了。
而此时杨怀汝的房间内,方怀熹正坐在茶桌旁,一脸严肃的看着杨怀汝。
杨怀汝则凭窗远眺,背身问道:“怀熹,那日之后,黑雾就再没有出现过?”
方怀熹点头应道:“是。”
“林中那人,你之后可有找过?”杨怀汝又问道。
方怀熹在这个大师兄面前总显得不太自在,尤其是二人独处之时,就更加拘谨了。
干咳一声,说道:“我去找过,但林中什么也没有,不知他藏於何处。”
杨怀汝面色凝重,说道:“怀熹,此事万不可声张,今后你也不用再去寻了。如今若水归来,你还是一心带他修炼吧,此事就交给我,若我也寻不到那人,就只有等师傅回来再说了。”
方怀熹起身应道:“知道了,大师兄。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屋了。”
“去吧!”杨怀汝点了点头。
方怀熹巴不得早些离开此地,行了一礼便匆匆走出了房间。
合好门后,才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在不少。犹豫片刻,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朝着李潇湘的房间走去,嘴里哼着山歌,一脸的谄笑,边唱边念道:
“还好若水你无事,不然师傅回来,可有我的罪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