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昏,李潇湘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依照方怀熹的要求,来到湖边,准备浸入湖打坐。
按方怀熹所说,除了遮羞的衣物,其他全要脱掉。李潇湘接近赤裸的站在岸边,颇觉羞臊,说道:“怀熹兄,当真要如此吗?”
方怀熹见李潇湘这般扭捏,险些便要笑出声,说道:“只有这般,才能最大程度与御浆接触。你乃是御魄之体,体内御气磅礴,若不如此,不知何时才能让御气流动起来。你也不必害臊,堂堂男儿,吃点亏又能如何?”
闻言,李潇湘暗自嗔道:‘若不你来试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他又不敢真这般说,便硬着头皮说道:“好吧,那我进去了,怀熹兄打算做何?”
“自然是回屋休息啊?”方怀熹随口说道,嘴边生出一抹坏笑。
李潇湘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拆穿,随即朝湖中走去。
深秋水寒,御浆亦是如此。
李潇湘刚一入湖,便打了个寒颤,险些退了回去。将双脚站稳后,才开始慢慢适应。
身后方怀熹见他无恙,便不再逗留,转身说道:“若水,那我就回露松殿去了,你好生打坐,一个时辰后,我再来看你。”
李潇湘暗自叫苦,再次向湖心走去,待水面齐膝时,便停下脚步,捞起御浆朝身上泼洒,顿时凉意袭身,冻得他龇牙咧嘴,很是委屈。
直到身体适应了御浆的温度,才缓缓坐进湖中,湖面刚好没过脖子,体内御气随即向外喷涌。
李潇湘不敢懈怠,一边感受着御气的流动,一边吸收着天地灵气,让其在经脉中循环起来。
可这对心神是很大的考验,他闭目冥思,将意识融入体内,开始了第一天的打坐。
因之前已打坐半年,所以对於灵气的感受,他早已驾轻就熟,又恰巧北玄是灵化之地,感受起来就更加容易了。
可此番却大有不同,每当他感到纯元之气入体时,便会被魂道吸走,之后随御气一同流出体外,根本无法控制。
这让李潇湘十分苦恼,不免心神松乱,险些走火入魔。好在有御气支撑,才没有乱了分寸。
但也就是这一点,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可以控制御气了,虽说只有少许,可对於他来说已是一大飞越了。
想当初他可是被人称为废物,一辈子都当不了御师的啊!
可喜怒哀乐皆是修道之人的大忌,这点方怀熹总与他提起,他也牢记在心,立即平稳心绪,不敢有丝毫大意。
之后的感觉亦如先前那般,毫无进展。
这让李潇湘感到相当无力,觉得时间都耗费掉了,却没有半分进展,几次怀疑此种方法是否有效,但依然坚持了下来,只因自己相信方怀熹。
便是这份执念,让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动摇。
一个时辰后,方怀熹如约而至,询问了李潇湘感受,李潇湘如实相告。
闻言,方怀熹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他乃御魄之体,自然与常人不同,只要坚持下去,定会有所收获,让他不要急於一时,安心修炼。
之后,李潇湘便回到岸上,将衣物穿好,随口问道:“怀熹兄,我能否试试那轻功?”
方怀熹暗自发笑,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说道:“你先将此书中所记穴位看懂,之后再来练习轻功吧。”
李潇湘接过书,简单翻看几页,上面画的都是人体的穴位,另有注解,解释穴位的作用与功效。
李潇湘一看便入迷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夜色已深,若不是方怀熹在一旁咳嗽几声,他还不知要站多久呢。 “若水,时辰不早,你先去吃饭,之后再回屋好好享受吧。”方怀熹说道。
李潇湘应了一声,将书揣进怀中,问道:“怀熹兄,这书你是从何处所得?”
闻言,方怀熹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你可不知,我在四师兄那书房翻了一个时辰,才将此书找到,都是为了你能更好的修炼,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李潇湘立刻会意他话中之意,开口谢道:“好好好,多谢怀熹兄美意,若不是怀熹兄,我定不能修炼得这般轻松,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授业恩师,好前辈啊!”
李潇湘极尽赞美之言,听得方怀熹甚是得意,一脸的爽快,大笑道:“若水,这是我听到的最为动听之言,为兄很是满意,哈哈哈哈哈!”
李潇湘扭过头,一脸的无奈,暗自念道:“你高兴就好,不过说了这话,我怎的这般恶心呢!”
“若水,你方才在说何”见李潇湘在一旁小声嘟囔,方怀熹问道。
李潇湘赶忙说道:“没什么,说的都是夸你之言,嘿嘿!”
方怀熹听后更加神气了。
‘没想到寥寥数语就能把他打发,真是人各有志啊!’李潇湘如此想着。
吃过晚饭,李潇湘火急火燎的回到房间,秉烛达旦,翻看起那本书卷,竟困意全无。
他自小就喜好读书,但因在族中地位低微,所以不能像其他人那般去读府中的书塾。唯一能让自己开心之事,就是每日母亲回到家中,教自己识文断字。
那时他还纳闷为何母亲懂得这么多,如今才明白,原来母亲是名正言顺李家小姐,肯定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学识,自己不过是跟着沾了光罢了。
如今有书可看,自然是爱不释手,於是通宵将其看完,其中大部分内容,也已记在了脑中。
李潇湘忽然发现,通过文字的方式,自己反而记得更快。既然如此,那方怀熹所说的不要死记硬背,便不再适合自己,可自己该不该与他说呢?
此事让他陷入沉思,不知是该听从前人的经验教训,还是遵照内心所想,以自身优势为重。
思量许久,却已无心再看,一晃已过子时,明日还要早起,便翻身上床,安然睡去。
之后的几日,就有些枯燥了。李潇湘白天与方怀熹挑水砍柴,晚上则浸湖打坐,只有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才能闲下心来,认真读书,结合之前所记的轻功口诀,试着调息体内真气,依次冲穴。
又过几日,在一天深夜,李潇湘突然发现,自己竟可以从屋中飞到窗外,立於殿瓦之上。而这短暂的一跃,已是对他最好的鼓舞,让他信心倍增,当晚一夜未眠。
……
岁入寒冬,北玄虽为仙圣之地,却难逃干坤之法的束缚。整片松海银装素裹,岸滩也已入了冰期。山阴崖道亦是步履维艰,只有满湖的御浆依然浩浩汤汤、波澜不惊。
此时,李潇湘二人正在濯淤谭凿冰打水,井口冒着寒气,刚将木桶提出,便结了一层薄冰。
李潇湘起身看向四周,问道:“怀熹兄,你说这周围的海水都结为冰川,若是余前辈此时归来,他该如何上岛?”
方怀熹提出木桶,说道:“你放心,他此时怕是回不来,就算真到了北玄附近,也可以涉冰上岛,你又有何担心的?”
“也对,是我多虑了。”李潇湘提过木桶,与方怀熹离开了此地。
“怎么,你想他了?”方怀熹边走边问道。
李潇湘脸色一红,连忙否认道:“哪有,我就是担心,怕他不知如何上岛,听你说完我就放心了。”
“当真?”方怀熹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潇湘白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怀熹兄,今日我可与你一道,用轻功上山了,你想不想看看?”
这几月李潇湘每晚都在练习轻功,已入了门道,常在殿顶上飞来飞去的,动作也有模有样,便想着要展现一番,好让方怀熹大吃一惊。
其实方怀熹每晚都会暗中观察,知道李潇湘修炼得如何。此刻听他提起,便没有反驳,索性让他试试,於是说道:“哦,没想到你进步如此快,才两月就可用轻功上山,这我得瞧瞧!”
李潇湘最缺的就是鼓励之言,听方怀熹如此说,顿时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跑到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