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湘看准剑势,脚下骤然发力,瞬间止住身形。剑锋刚好从眉间划过,距离不过半寸。同时左手双指并拢,催气入掌,引以雷常。
范孤然一剑不中,再出左脚,李潇湘右手反格,范孤然借势向后退去。
李潇湘见状,欲挥臂前刺,忽听脚下传来崩裂之声,低头看去,一道石柱竟冲天而起,向面堂撞来,速度之快,直惊得他冷汗涔涔,急忙收回左臂,身子向后一倒,翻滚着躲开了石柱。
与此同时,范孤然再次提剑前冲,依旧是剑锋低扫。不给李潇湘起身机会,还未及近处,便已将长剑挥出,一道裂痕迅速冲向李潇湘。
李潇湘只觉身下岩石渐要崩裂,正欲躲避,却已是避之不及。临此关头,竟忽然想起了当年在李怀灏处所学,於是立即催动御气,散至全身,以御气之力收紧身体,抵挡石柱冲击。
只见石柱瞬间冲起,携万钧之势,撞向李潇湘侧腹。李潇湘只觉腹部一阵剧痛,似有骨裂之声,接着便被高高顶起,抛向一旁。
“咚!”
一声闷响,李潇湘重重摔在了石台之上。而这次范孤然没有再冲上来,只是提着长剑,远远地望着李潇湘,摇头道:“十年修行,你只炼到这般境界?太让人失望了,难怪你身藏御息石,原来是不愿让人看穿修为!”
李潇湘挣扎着爬起,口中上气不接下气,冷笑道:“哼,莫要瞧不起人。”
“敬!”
李潇湘突然出手,双指直指远处山腰,随即一道惊雷从指缝中射出,奔入云海,接着狂风骤起,云蛇翻滚,雷鸣涌动。
范孤然见状大为惊诧,心道:‘从未见过此类御法,竟能引得天象,也不知他在何处所学?’
“怎样,可是怕了?”李潇湘笑道,用手摸了摸胁下,心道:‘怕是肋骨断了几根,想不到他御道这般了得,自我回到大宸后,还是第一次与如此厉害的御师交手,痛快!不过照比师哥师姐们,还是要差上许多的。方才只是我一时疏忽,虽说那石柱颇具威力,但不是不能躲开,不然又怎对得起怀凝姐!’
范孤然看着云层中翻涌的云蛇,点头道:“如此我便安心了,再来!”说完长剑连挥,数道裂痕朝李潇湘脚下袭来。
之后石柱接连冲起,李潇湘闪转腾挪,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石柱。但这些石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不论李潇湘如何躲闪,总能朝他所在方向冲去。
渐渐地,李潇湘脚下已显慌乱,而石柱仍在范孤然长剑一次次的挥动下冲天而起。同时云层上方,雷鸣之声越发响亮,雷网密布,风云交会。
李潇湘见状,嘴角一斜,躲开一道石柱后,立即刺出双指,喝道:“征!”
云雷之上,顿时跃起一条云蛇,口吐蛇信,发出低沉雷鸣,继而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惊雷奔腾而出,跃向石台,刚好与李潇湘指尖相连。
一切皆在瞬息之间完成。
范孤然愕然出神,长剑立时停止了挥斩。
见此机会,李潇湘立即冲出石柱连成的石网,携着雷鸣之流,冲向范孤然。
范孤然再次挥剑,却难当李潇湘前冲之势。不禁心头一紧,长剑倒转,喝道:“荆!”
此言一出,所有石柱上再次冲起石柱,而这些冲起的石柱上又接连冲出更为细小的石柱,如此反覆,仿若荆枣之丛一般,向四周迅速扩散,到得最后,石柱已如银针般粗细,锋利无比。
李潇湘侧脸望去,见密密麻麻的石针正朝自己围来,身后顿时冒起一阵凉风,低声叹道:‘厉害!’随即脚下猛一发力,瞬间跃至范孤然身前,左臂横腰挥落,甩出雷鸣之流。
范孤然反应不及,只好抽剑回挡,可刚一接触雷流,手臂立时发麻,暗叫道:“不好!”急忙剑身斜斩,欲将雷流引向李潇湘,此乃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李潇湘心中自然明白,但这一剑附着雷常,来势极快,不容他向旁躲闪。临此关头,右手急忙负背,将之前那名千真派门人的剑鞘取下,朝胸前迎去,刚好挡下范孤然这一剑。
范孤然高声赞道:“妙!”
李潇湘苦笑道:“多谢!”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踢出右腿,范孤然借势向后退去,以此摆脱了雷鸣之流。
李潇湘却反被推向袭来的石针,见状,使出了身法野丘行第四式——风存疾。於空中连摆双腿,借以风常助势,将身前石针尽数击散。接着挥动雷鸣之流,以鞭法护身,挡下随后而来的石针。至此得一喘息之机,随即脚底骤然发力,跳脱开去。
此时范孤然已落稳身形,见李潇湘摆脱围困,遂将长剑刺入地面,高声喝道:“汲!”
剑身登时泛起霞光,御气沿剑脊而下,直入裂缝。接着整座石台上传来流水之声,其后山石震动,地撼天摇,一声巨响,所有裂缝中瞬间激起冲天水幕,将李潇湘身影笼罩其中。
范孤然额角汗如雨下,低声道:“李潇湘,若你连我都敌不过,就莫要再妄想为李家报仇了!”心道:‘此御法尚未修炼成熟,却是颇为消耗御气。幸得是在九霞山上,得以御塚持济,不然绝难有这般成效。’
就在李潇湘二人酣斗之际,一旁的石壁后,一道黑影悄然而至,望向石台上的二人,低声笑道:“嘿嘿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不多时,水壁退去,而石台之上,却不见李潇湘身影。
范孤然紧握长剑,环顾四周,心道:‘躲到何处去了,怎的寻不到他人?’
而不远处的断桥下,李潇湘正挂在蔓藤上,兀自笑着。
原来方才见石缝下有水声传来,他便有所警觉,立即断了雷鸣之流,催动火常,将周身围定。随后迅速跑向山崖,猜想那里或许可以躲开此招。谁知冲起的水壁异常猛烈,石台之上根本无法立足,只好顺着藤蔓攀下,栖身於石壁之侧。
望向云雾中依旧翻腾的云蛇,李潇湘不无感慨,叹道:“这便是御师间的对决吗,太痛快了!现在想来,怀汝师兄与我交手,只怕连半成功力都未使出,我却捉襟见肘,为此并尽全力,也只能伤他半分。”
这时,余知己忽然说道:“这才到哪里,之后还有修为更高的御师,若那时你还能有这般感叹,我倒是要佩服你了!”
李潇湘笑道:“前辈许久不出来,怎的一出来就出言挖苦我!”
余知己道:“怕你自傲!这范孤然虽然御道不如你,但你想要赢他,却也非一时半刻便能解决的,若是稍有不慎,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李潇湘道:“前辈放心,我自有分寸!”
余知己道:“若水,你当有自知之明,此刻这般亢奋,是因余毒所致。还需克制己心,切勿冲昏了头脑!”
李潇湘点头道:“多谢前辈,若水——”话未说完,就听身下传来一声猿啸, 啸声凄厉幽长,回荡在山峦之间。
李潇湘心中一颤,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不禁连连摇头,心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随即十指发力,猛地跃上石台。
见状,范孤然一怔,暗自点头道:‘原来如此,竟躲到了断藤之下,当真是机敏。’
李潇湘抖了抖身上尘土,高声道:“这道御法当真厉害,若非有这断藤,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躲避!”
范孤然道:“承蒙夸赞,不过此御法我尚未练就成熟,无法让你切身体会,甚是遗憾!”
李潇湘眉头轻挑,腹部再次泛起灼热之感,全身躁动异常,喊道:“再来!”随即双指刺出,大声喝道:“征!”雷鸣之流再次连接指尖,心想:‘好在山间云雾重重,才能让我随意施展此招。’
二人所施御法,皆承地利之功。
范孤然眉心紧缩,立剑於胸前,再次引诀道:“坠引天石,云丛白剑,一为岳开,二为水断,霆萍乱!”说罢松开剑柄,让长剑悬於空中,接着单指轻拨剑身,长剑便自行旋转起来,瞬间化为无数剑影。同时双臂也随之飞旋,当与剑影同步之际,突然推掌,只见一道剑影破空而起。之后接连推掌,无数剑影纷纷划破长空,携着银白尾光,围向李潇湘。
李潇湘左手引雷,右手引诀,望着漫天剑影,攒眉笑道:“这可不易躲开啊!”随后引诀道:“行石无寻,风过岩殇,嶙峋更古,避日封阳,竞山枯!”接着身体一纵,迎面冲出,同时左臂前挥,引出雷鸣之流,高声喝道:
“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