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入密洞连番遇险
这两人对他们虽然是一般的陌生,但在利害的衡量之下,必需保得葛炜的性命。
石三公首先发难,对首燕飞道:「老朽去助他一臂之力。」
说罢,欺上两步,呼的发出一掌,向矮黑衣人劈去。
他蓄势出手,这一掌力道奇大,那黑衣人在骤不及防之下,挥手接了一掌,竟被震得的向后退了两步。
石三公一击得手,立时全力攻上,掌拍指点,连攻了十四五招。
葛炜大概己到了筋疲力尽之境,石三公出手之后,立时退到一侧运气调息。
他心中明白,在利害冲突尖锐的环境之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实力。
那黑衣矮小之人,不但拳势变化精奇,而且似有无穷无尽的内力,连番激斗,竟然毫无疲累之情。
石三公一轮猛攻,全被那黑衣人化解之后,猛锐之气消减不少,拳指略一缓慢,被那黑衣人抵隙攻入了两掌,抢去先机,着着迫攻过来。
曹燕飞一挥长剑,说道:「石老前辈,暂请小息片刻,让本座再领教一下他的剑法。」
生死危亡的险境中,百三公不愿太耗真力,正待反击两招,借机而退,那黑衣人却先他后退两步。
石三公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此人在占优势之下,陡然而退,只怕心存阴谋……」
心念转动之间,曹燕飞已直追而上,冷冷喝道:「亮出你佩带的宝剑,我还要领教你几招剑法。」
那黑衣人仍然是闭口不言,末置可否,但身子却缓缓向后退去。
曹燕飞横剑护胸,缓步向前追去。
那黑衣人不知是心怀阴谋,还是有意相让,目注曹燕飞退出丈余,伸腕拔出了长剑,凝立不动。
曹燕飞略一犹豫,唰的一剑"玉女投梭",当胸刺去。
黑衣人宝剑横起,一式"闭门推月",寒芒划闪,当的一声,硬把曹燕飞剑势封开,但人却又向后退了一步。
曹燕飞只觉手腕一麻,心头吃了一惊,暗暗忖道:「此人分明有充沛的耐战之力,不知何以节节后退?」
心中怀疑不定,人却跟踪追上,又是一剑刺去。
黑衣人这一次未再硬接曹燕飞的剑势,长剑斜斜翻起,奇招突出,幻出两朵剑花,疾刺曹燕飞的"曲池"穴。
这一剑变化大出剑学常规,逼得曹燕飞不得不收剑让避,倒退一步。
黑衣人忽然微微一笑,又向后退了两步。
剑光闪动中,见他一口整齐雪白的玉齿。
一直没有出手的大愚禅师,此刻急步冲了上去,低声说道:「曹掌门暂休息一下,让老衲试他几招。」也不待曹燕飞答话,迎头一杖"泰山压顶"一直劈下去。
他兵刃沉重,一杖劈下,虎虎生风。
这幽暗的甬道中,虽是宽敞平坦,但终是有所限制,纵跃闪避,大受限制,以大愚禅师沉重的兵刃,大劈大开的打法,那黑衣人在兵刃上,吃了极大亏。
武功再好,也不敢以轻灵的宝剑,硬接大愚禅师鸭蛋粗细的禅杖,一杖猛击,迫得黑衣人疾向后面跃退五尺。
剑杖相触,大愚禅师突然觉得如触在光滑的绿苔上,雄浑的禅杖,竟向一侧偏去,不禁心头大骇,疾快的一收禅杖。
就这一刹那间,那黑衣人手中的寒锋,已然顺着他手中的禅杖,向上滑了过来。
大愚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双方加力,铁禅杖威势突增。
那黑衣人突然一收剑势,疾快绝伦的随着剑势向后一伏,大愚禅师重力顿失,当的一声击在石壁上,幽暗的甬道中,闪起一串火影。
黑衣人去势奇快,仰身一跃,人已隐失不见。
石三公急急奔了上来,低声说道:「老禅师未受伤吗?」
大愚禅师道:「有劳关心,老衲还好。」
石三公望着前面黑沉沉的甬道,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既然能去,咱们何当不可以去呢?」
突然回过头去,高声对葛炜说道:「阁下久居这山腹密洞之中,想必已知这甬道是通往何处了?」
葛炜已运息复元,听得石三公相询之言,淡然笑道:「这甬道么,通入一片岩壁的火海之中。」
石三公道:「那黑衣人何以会出现在这甬道中呢?」
葛炜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你如不信我的话,不妨走到后面瞧瞧。」
石三公道:「既然别人敢去,我们有何不敢?」
说着,大步向前走去。
大愚禅师、曹燕飞、耿震等依序相随而行。
石三公口中说得豪气凌云,但他心中甚为害怕,一路行去,运功戒备。
走了七八丈远,甬道突然向左弯去,转过山弯之后,立时感到一股炎热之气,逼了过来。
石三公停下了脚步,道:「前面果然是通往火窟之中了。」
走在最后的葛炜答道:「再转过两个弯,就可以看到火光了,如若不信我的话,不妨再走到前面瞧瞧。」
曹燕飞道:「此处已有炎热之感,通往火山之中,果然是不会错了,但一路行来,又不见其他岔道,那黑衣人难道是从火浆中跑出来的不成?」
葛炜道:「我不知那黑衣人来自何处,诸位不论用何方法,也是无法问得出来。」
耿震心中一动,说道:「这甬道之中,连一处石穴也是没有,不知阁下宿住在何处?」
葛炜纵声笑道:「这就怪你们的眼睛不管用了,在下的住宿之所,早已越过了多时。」
耿震道:「老夫等甚望一看大驾的宿住之所,不知可否见允?」
葛炜笑道:「带你们去瞧瞧,又有何妨,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曹燕飞长叹一声说道:「和敌人相距不过数尺距离,竟然被人脱逃,这还罢了,在这样一道别无岔道的甬道之中,咱们连敌人的踪影,也找他不着,此事如若传诵到江湖上去,定要成为笑柄。」
石三公道:「老夫行进之时,已然留心到两侧的景物,除非这甬道后面另有出路;否则他们必然在前面藏着。」
曹燕飞道:「老前辈可曾看到了这位葛老弟的宿住之处吗?」
石三公被问的怔了一怔,干咳了两声,答不出话。
大愚禅师害怕石三公恼羞成怒,赶忙接口说道:「目下情形,四顾茫茫,咱们多一分合作容忍,就多增一分力量,多上一分生机,老衲深望两位别再因口舌之争,闹出不欢之局。」
石三公凝神看去,只见紧依在石壁之处,有一道尺许宽窄的裂口,正待伏身而入,心中忽然一动,暗暗忖道:「如若我正在伏身而入之时,有人出手暗算於我,无能还手,势非伤在对方手下不可。」
心念一转,不禁犹豫起来。
只听葛炜的声音传了出来,道:「几位怎么不进来呢?」
曹燕飞冷然一笑,道:「石老前辈可是怕正在入洞之时,受人暗算吗?那就让本座先进去了。」
说完,身子一伏,进入洞中。
耿震道:「石兄跟在兄弟后面走吧!」
一矮身,紧随曹燕飞身后而入。
石三公自我解嘲的哈哈一笑,道:「老夫请替大师押阵,走在最后吧!」
大愚禅师先把手中禅杖顺过,侧身而入。
石三公紧随大愚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天然的石室,四壁忽高忽低,极不规则,石顶之上亦是起伏不平,一望之下,立时可以看出未经过人工修饰。
曹燕飞绕着石壁走了一周,忽然长长叹一口气,道:「天地间造物神奇,使人不可思议,这一座方圆不过三丈左右的石室之中,竟然有着两种大不相同的气候。
一边温暖如春,一边寒如深秋,这两种冷热不同的温度,在石室正中相持不下,寒难逐热,热难服寒,形成了一种稳定的不同气候。
石三公虽不言语,心中却是有些不信,大步向前走去,果然越过中间一道寒热相间的界限之后,如入北国深秋,有着轻微寒冷之感。
葛炜目光转动,望了几人一眼,道:「诸位可是对这石室中寒热不同的气候,感觉到奇怪吗?」
曹燕飞道:「方圆不过数丈,但却有着两种大不相同的气候,自然热是一种奇怪之事了。」
葛炜冷笑一声,道:「那只怪诸位少见多怪了!这石室之中一面近火,一面却有一道寒泉,故冷热相持不下,但也不过微有分别。
但这山腹之中,尚有五丈距离之内,如置身两个世界一般,一边酷热挥汗,一面寒似冰雪……」
他似是自知失言一般,忽然住口不语。
曹燕飞奇道:「这座石室的冷暖不同,已使本座感到奇怪」
忽听童叟耿震大叫一声不好,返身急奔而出。
石三公、大愚禅师、曹燕飞等,都被他一声呼叫震骇,不知出了什么大事,齐齐奔出了石室外。
只见耿震站在甬道之中,神色自若,似是刚才那声喊叫,根本不是由他口中叫出一般。
曹燕飞冷冷说道:「耿老前辈,什么事?」
耿震轻轻一拂颚下山羊胡须,笑道:「老朽忽然想到,如若那黑衣人,借咱们在那石室聊天的机会,悄然溜了出去,岂不给人以可乘之机……」
曹燕飞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葛炜忽然回过头去,低声对曹燕飞道:「你们可和那黑衣人结过什么梁子,追他到此处?」
曹燕飞道:「我们追踪别人而来,只是遇上他而已。」
葛炜道:「既是这样,你们苦苦要寻他为何?」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他的剑法、拳掌,不但博奇庞杂,而且内力深厚,你们找到了他。也未必一定能讨得了好!」
石三公道:「如依你之言,我们干脆不用找了,是吗?」
葛炜道:「找到他,你们也未必能胜,何必又苦苦找他。」
石三公本想发作,忽然心中一动,放声大笑起来。
声震甬道,回音绕耳不绝。
葛炜被他笑得心头火起,尖声喝道:「你笑什么?」
石三公道:「你可是怕那黑衣人吗?」
葛炜沉吟了良久,道:「我虽然打他不过,但你却未必能胜得过我。」
石三公道:「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自言身兼天下之长?」
葛炜突然垂下头去,黯然说道:「授我武功之人,我一时也无法数计,但他们和我,却没有师徒的名份,我连他们的姓名形貌,也是记忆不起。」
曹燕飞奇道:「有这等事?」
葛炜道:「自是有了,在下家传之规,素来不说谎言。」
石三公道:「你兄那里去了,何不请出一见?」
葛炜道:「我们兄弟常在一起习练武功,平常之日,都是同行同游,甚少分离像今天这样久……」
石三公双目闪动,道:「他可会遇上什么凶险吗?」
葛炜脸色一变,道:「这山腹之中,有着几种罕见毒物,只是他们有着一定的区域,只要不侵犯到他们,他们也不会无故相犯……」
曹燕飞正待开口相询什么罕见毒物,石三公已抢先说道:「毒物也许不会无故相犯,可是人就靠不住了。」
葛炜目光转动,打量了几人一眼,道:「这山腹之中,除了今日见得诸位之外,我从未见人踪。」
石三公道:「我等如若早见到令兄,初见你时,也不会那等惊愕了。」
葛炜道:「你说的可是黑衣人吗?」
石三公道:「不措,我们一个同伴,也落入他的手中,老夫敢断言,令兄许久未返,定然已被他们生擒去了。」
葛炜沉忖了一阵,道:「彼此无怨无仇,他擒我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