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住他!这回你是跑不了啦。”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多壮汉,张牙舞爪地将一个中年男人圈在当中。
男子高颧骨、圆扁脸、小眼睛炯炯有神,他腰挎障刀,左手握着反曲小弓,右手拉圆弓弦箭搭靠管,怒视强敌做拚死状。
“郑年,你跑不了啦!乖乖地和我回去,交出张妍、张多海,我在文圣大王的面前给你说情,保你不死。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得意叫嚣的是个体格健硕,举止粗俗,皮肤像是在卤水里腌过三年,又晾在海风里晒上三年,最后成了能和牛皮媲美的枣红色。
使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张飞扬跋扈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刀刻般条条皱纹的大平脸,“郑年,你已经不是新罗清海镇大使啦,你是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丧家犬。还想追随张保皋的阴魂谋反叛乱吗?放下弓箭,一支箭只能射杀我们一个人,几十把利刃能把你剁成肉酱。”
“阎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妄对张大哥对你的信任,为了荣华富贵你丧心病狂地将大哥杀害,你对得起良心吗?我后悔莫及呀,当年不该在扬州运河救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能射死一个就是你。”说着话他猛得射出一箭,直取阎长的面门,这片箭短小轻巧,速度极快。
对方没料到郑年不惜舍身取义,孤注一掷,再想躲已经来不急了。“勿伤了阎将军!”似一片乌云滚滚而来遮蔽住阎长,片箭被其展开的衣物挡住,只听到微弱的金属碰撞之声,随即崩到地上。
“铁袈裟!法音国师。”郑年显出惊惶之色。抵挡住这一箭的正是一件铁制的袈裟,穿着它挺身而出、拨打雕翎的魁伟大和尚,其相貌冷峻,粗眉环眼,两只眸子里射出逼人的寒气。
“郑年,怕了吧?奉大王之命江华岛真宗寺传音国师特来擒你,还有呢。”他一指身左的三个土黄色短衣的汉子,“我还请来了耽罗国(济州岛)高、梁、夫,三位族长前来协助,他们可是花郎道的高手,看你今日是插翅难飞啦。”随后是阴险地嘿嘿怪笑。
当然啦,这些对话都是异邦语言,汉人是听不懂的,只能听得他们“呛拨楞呛”地热烈争执着。可也有例外,围观的人群中早有一人怒火中烧,气愤填膺,举起桑木弹弓,就是接连三丸泥弹,不偏不倚直取阎长的梗嗓咽喉,若是击中不仅仅是穿个洞洞,那威力必然是身首异处。
谁想到这魁伟和尚是个耳听八方的主,两个大肉耳朵像小蒲扇,洞察到弹丸撕裂空气之声,也不去看,只靠感觉,扬起铁衣当啷作响,暗器即被磕飞。
阎长先是大惊,心悸之余暗自庆幸,两只贼眼四外寻找,当看到远处站立的老婆婆和小熊时,不禁狂喜得口吃起来,“二、二小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本来是准备抓郑年和你姐姐的,没曾想多海小姐自己送上门来啦。哈,哈哈哈。”
“阎贼!卑鄙小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取儿狗头,为父报仇。”她旋即琼指往脸上一抹,一张苍老的假面随之摘落,露出甜美的面容,聪明伶俐,古灵精怪,尤其是那双毛嘟嘟的大眼睛,每一刻当你望去都在调皮地冲你在笑,撩人疼爱,顾盼生辉。
“兄弟们,抓人,这回可不能让他们跑了。”阎长一声令下,几十个壮汉蜂拥而上,郑年手持障刀左冲右突,怎奈猛虎难架群狼,人家是人多势众越战越勇,他的步伐却是渐行渐缓,
勉强吃力。 姑娘这边倒是游刃有余,一支白虎鞭舞得呼呼带风,抽得敌手非死即伤,哭爹叫娘。“皮八利!”三个土黄色短衣的汉子见状急了,晃动身子,甩着膀子,扭扭捏捏,踢踢跳跳,看似嘚嘚瑟瑟不经意间,鞭子却是伤不了他们。姑娘三面受敌,起初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看他们的招式踢腿抬足满不在意,举手探身借势发力,像是在跳舞,又似在玩耍,无半点刚劲凶猛之式。
可就在这不急不躁的柔顺夹击下,不擅近战的姑娘招了道,躲过这个的一脚没当心那边的一绊,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那小熊也被踢出瘫在一旁。
“三个大男人欺负个姑娘算什么本事!”义方及时纵身进前高声怒喝。一记劈空掌震得正要绑人的壮汉们人仰马翻,顿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义方将姑娘救起,疑惑地看着这个似曾相识又异常陌生的小姑娘。
待德兰等众人并肩而上,三个黄衣人面露怯意,只是拉开架势,不敢轻率造次。“啊!”一声惊呼,那面的郑年被大和尚一掌击倒,再想起身头颅已被摁住,性命悬於一线。
“番僧!你是哪门子的出家人?凡尘中事管得太多了吧?助纣为虐,吃我三拳。”志闲和尚飞身跃起,迎着刀枪不畏锋芒,运丹田之力大喝一声,这一喝如金刚王宝剑,这一喝如踞地金毛狮子,这一喝如探竿影草,这一喝不作一喝用。以气制气,中间突破,眨眼间已到大和尚跟前。
魁伟和尚被大喝震得两耳失聪,只感到立足不稳天旋地转,惊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伸出双掌去击来者,哪知志闲向其肋下连击三拳。大和尚旋即撒手,随着拳头的劲力噔噔后退,身子趔趄,若没有赶上来的阎长相扶,必定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