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祝听说要用自己的包裹,毫不吝啬地放下解开,大家一看原来里面有几套衣裳和面具。
韦不同指着它们讲解道:“庄将军,你们是北方人,可能有所不知,这些道具是我们这里祭五猖时用的。这五猖又称五通,乃马、猴、狗、鸡、蛇五种动物之精灵,为法力无边的邪神,能驱除妖魔鬼怪,保护地方平安,江南的老百姓极为推崇。”
“你是说让我们扮成五猖,用他们的神威镇住乱军的嚣张气焰,从而拿下文昌镇。”义方是何等聪明,心思敏捷一点就透。
还是由义方带着曹烈、钱广、孙致通、天赐充当五猖神,包里一共是六套行头,天赐伸手去拿白色那件,却被庙祝一把拦住,随即笑着解释说:“这是个配搭,法力不够的。”
五个人青、黄、红、花、黑穿戴整齐,一举手一投足还真带着股子妖气。他们与刺史约定,五人先行突入镇中威慑乱军,大军偕同百姓随后跟进。
计划已定立刻行动,五个猖神各显神通,身怀腾挪轻功便高起高落似腾云驾雾,唯一的旗主脚下功夫差了些,还背着个铁箱子略显笨拙,但也是一溜小跑不甘人后。
他们不多时来到文昌镇的外围,好家伙,余雄经历过渡江征讨没有白去,排兵布阵上确实长了能耐,这么短的时间内筑起了一道土墙,土墙后面派有重兵把守,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可惜遇到义方几个,没有给他施展的机会。
先说土围子边的兵卒,这三百多人除了从宣城溃败下来的几十名府兵外,其余的都是余雄一路上绑来的,府兵原本就怀着牵强起哄的心态,如今州治丢了,康全泰也战死啦,一个个似漏网之鱼,丧家之犬,一门心思想找个安生的地界躲起来。而那些硬拉来的壮丁更是满肚子怨气,私藏二心,眼下任由摆布只是在威逼之下不得已而为。
“锅锅,你看那是什么?是鸟吗?”眼力好的士兵首先看到从西边飞来的黑点,还没等被问的人反应过来,他自己首先得到了答案,“是四个大雕和一只大熊!快准备弓箭射杀它们。”
“把子,你傻呀!那哪里是野兽啊,明明是人吗?怪了,这几个人怎么跳得这么高,跑得这么快,是神仙妖怪吧?”同伙疑惑地转向身后,“火长,翟家老大,你看是野兽,还是妖怪?”
那汉子生得魁梧,并未立即说话,手搭凉棚遮住阳光遥望细看。
“喔老吧?七粑粑咾!”几个妇女挑着担子送饭来了,她们也看到了那些怪异的东西,撒手放下水桶和竹篮子,手足无措地利声尖叫着,“某丝啊!”还把手指插进口中扒着下牙。
那五个黑点来的极快,转眼间便跃到土墙之外,他们各自身披青、黄、红、花、黑色衣裳,头戴相应颜色的面具,尤其是那个红面怪物向墙上喷出一柱火焰,烤得兵士惊叫着向后躲闪。
“五猖神显灵啦!”在场的所有人这下子都看清了,呼啦啦跪下一大片,又是磕头,又是祷告,肃杀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搞米呀伙?都给我站好咾。”是个队正走过来厉声命令道,他是从宣城败下来的府军。当他挤过人群看清楚后,同样是浑身打颤,一个劲地念叨着,“五猖神显灵了!报应来了,报应啊!”他不知是做贼心虚负罪感太重,还是因果报应老天的惩罚,队正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扭头就跑,又哭又笑,“砰”的一声与迎面之人撞了个满怀。
“我的大大老子哎!什么把你吓成这样?还夸口身经百战,
杀人如麻呢?”来人是个小个子麻子脸,麻子可能嫌脸小不畅快,一直延伸到脖子,给人的观感是整个人上上下下坑坑洼洼的。有好事者肯定会猜测,那坑里面到底能抠出多少土来?他头戴金盔,身穿金甲,足蹬战靴,手里提着根金色的马鞭。 只见这位一脚踢开那神经兮兮的队正,抡起鞭子打士兵中抽开条道路,那些当兵的躲闪畏惧地称呼其大将军。虽然他一出场便盛气凌人,可看见五个邪神时也是一惊,但马上放声大笑道:“冒板的!黑黑他们还可以,老子绞来。好好地吧,又不是庙会,假嘛假嘛的,土地爷、判官、撑华盖的五猖兵马怎么没一起来?”然后收起笑脸不容置疑地吩咐手下,“本大将军余雄命令,把他们五个拿下!”
可连喊两声没有一个人动手,气得他又抡起马鞭肆意抽打,随即跳上水桶咆哮起来。“嗖”一枝雕翎箭凌空而来,不偏不倚一下将他的脖子贯穿,余雄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便一命归西啦。
士兵们又是一阵骚动,扮做黄衣鬼的钱广抓住这一时机大吼道:“五猖神在此,谁敢违抗天意?我大哥黑猖神已经在天帝面前为三州百姓说了好话,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儿等速速放下武器,改过自新,打开西门迎接新任宣州团练使温璋,他乃吴主孙权驾下江表总管丁奉转世,奉天帝圣命造福三州而来,凡夫俗子皆要为他俯首贴耳马首是瞻,否则就要像余雄一样遭雷神娘娘的利箭穿身。”见众人对神灵的话信以为真,冲着黑衣猖神千恩万谢,争先恐后扔掉兵刃。
天赐扮做的花衣神趁热打铁唤道:“竹器店的翟大魁,快让你母亲烧水做些吃的,好迎接温团练使的大军呀。”
“该因!”那火长是一声响亮的回应,转身就要去置办,可突然停住脚步为难地相问,“上仙,非得让我姆妈烧锅吗?可她过世许多年啦。我老婆照不照?”
天赐是听他家老爷子说的,真真切切是说媳妇被拉去做饭的,难道指的是儿媳妇?他还在后悔自己的冒失,弄巧成拙了,那边有个女人快言快语道:“现成的,喔老七粑粑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