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年赤焰烧虏云,今昔水滑洗凝脂。(2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2958 字 1个月前

那明晃晃的金光一闪,让节度使顿时恍然大悟,“不烬木!依你说,那树是东方朔《神异经·南荒经》中提及的南荒外有火山,其中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的喽。这树可宝贵呀!五毒教的人要它们做什么?难道是缺了煮饭的柴火,或是运出去卖钱吗?”

“思猛头人、贺依头人、木日头人、康朗燕长老,一定是高黎贡的魑鬼波岩保看上了我的不烬木,不然谁有这个胆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啦!唉,五毒教,向来是心狠手辣、飞扬跋扈,我们惹不起呀。”纹脸的酋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刀罕头人说的没错,是这样的。”挎长刀的首领表示理解认同,其他人都默不做声,像是怕说错了话祸从口出。

山上之人的确是飞扬跋扈,在上面大喊大叫阻止攀登,“坛主有令!山上大池外人不得靠近,儿等退回去吧。”

密密麻麻的将士中有脾气暴不听邪的,执意要闯上山去,呼啦啦一窝蜂地沿着小道疾步而上。

又是一阵反射着金光银光的断喝,“站住!不许上来,抛石头啦。”领头的一老一少最先出手,随即砸下块块赭赤色蜂窝状大石头,观其大小每块都得两人合抱,却被山上众人两根指头勾起轻易抛出,真乃神力呀!这般超人的本领一下子镇住了南诏兵的攻势。

“那是火山石!我也能举起。”是个本地的士兵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石头,一个简单的动作揭开谜底,顿时又撩起大军的冲天气焰,尤其是两个小将离鞍下马,抽出软剑快步上前。

“老洪头,元绰,干得漂亮。都躲开!想找不自在吗?”四十几个人从山道上下来,十多个为一伙,卖力地抬着截断的巨树,“嘿哟,嘿哟……”齐声喊着号子,全没把大军放在眼里。

打头的是个魁梧大汉,粗眉大眼,长着个地包天的下巴,说话时总要先咽下口水。

原先抛石头的两个男人被头目夸赞后,龇出金银牙齿得意洋洋地笑道:“少坛主,木材够数啦?”活像两只看到主人便摇尾乞怜的土狗。

“够数了,够数了,你俩别在这儿愣着,先回高黎贡山寨准备酒食,回去要庆祝一下,这几天可把我们累苦啦。”地包天满腹牢骚地吩咐道。

“岩保来了。”

“是少坛主岩保,快躲开。”

队伍中有认得来人的,均显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忙不迭地向后躲避。

“么么,这么多人!一堆儿一堆儿恶多呢,你们从骠国回来啊?看来是打了胜仗哈。”大汉又咕噜咽下一口积攒的唾液,“是咯,来洗澡啊?可不巧,阿爹在湖里打打水,你们还是等等哈。”

黑齿酋长不服气地低声咒骂着,“狗东西,贼偷神气什么?五毒教会下蛊,别人就不会吗?难道二十万大军都是酒囊饭袋、贪生怕死的废物,还惧怕你们几十个无赖不成?”

此话激起了队伍中兄弟俩人的愤怒,顿时虎目圆睁高声指责道:“凭什么阻拦我们?盗伐别人的树木还如此理直气壮,早看你们五毒教不顺眼。”段首迁、段羌宝是义愤填膺挥剑进逼,欲吓退挡路的刁民。

“呸!呸”大汉丝毫没有怯意,肩上扛着大树双手无法施展,只是向两个小将唾去口水。

“呀!痒啊。”

“痒,脊梁挠不到,受不了啦!”

两柄软剑撒手落地,哥俩感到浑身奇痒无比,像有几百几千只小虫子在肉里蠕动,恨不得再生双手任性去挠。

“搞豆儿?不知深浅的小子,你们哥俩鬼吼辣叫呢,克一边抓抓痒哈。”岩保见他们痛苦地挣扎着,全无丁点的同情怜悯,瞪着众人恶狠狠地恫吓道,“怎个些?要领教五圣教的蛊毒厉害吗?”

曾经叱吒风云、无坚不摧的南诏大军再次被五毒教的名头吓得狼狈后退,还不忘恐怖地惊叫着,

“他们被下蛊啦!”

“不要靠近呀!有蛊虫。”

“岩保无礼!不知天高地厚,对段家公子你也敢施蛊。”从山上急匆匆奔下一伙人来,在每个人的肩上横着扁担,两头挑着沉甸甸的水罐。

最前面是个银须老人,以青布为通身袴,斜披青布条,头顶上结成一髻,腹前还挎着把三弦。他原本是慈眉善目的宽厚仁者,此刻却双眉紧锁一脸怒气,“苏玛,两位公子恕老朽管教无方,犬子有眼无珠。岩保这孩子不懂事,两位将军可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哈。”老人不为人觉察地转动了一下右手中指上戴着的玛瑙箍子,赔着不是将两位少将军搀扶起来。

说也奇怪,在他出手之后段首迁、段羌宝的瘙痒之症瞬间化解,瘙痒无影无踪啦。大家都识得来人,此位正是叱吒高黎贡的五毒教魑鬼波岩保,身为一方坛主平日里还算和气,与各个部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却不知为何今天一反常态?带着教众上山来盗伐宝树、霸占水塘。

魑鬼那是何等聪明!早看出来众位酋长的不悦, 却好似他们不存在,丝毫不予理会,径直走下山去向段军将施礼,“真好,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段宗膀大军将喽!名不虚传,大军将伟岸神武、气度不凡啊。老朽能得见尊驾,真是幸运之至呀。”老人手捋长须欣赏地端详着统帅。

段宗膀的心里虽有不快,但喜怒不行於色,极为尊敬地谦恭还礼,“在下正是段宗膀,早有意拜会老坛主,可老天弄人几次都失之交臂,今日相逢真乃幸事,幸事呀。”他边喜出望外地说着,边诚惶诚恐地跳下马来。

坛主现出一付难为情的样子,“羞煞老朽啦!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阴差阳错坏了大军的美事,段军将不会因此生气吧?”没等对方摆手否定,老人抱歉地口打唉声,“得罪一定是得罪啦,还望军将海涵。老朽也是迫不得已,为救人没有办法。总坛新任教主曲榜留有令,要用不烬木救治受难的教友,又怕长途运送中巨木自燃,需要浸在水槽之中。还好,我们的木料现已够数,这就告退为大军腾地方。”坛主於是行礼告辞,带着手下装车注水,大大方方地驾车离开。

“呸!强盗,什么东西?一句抱歉话也不讲,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运走啦?”黑齿酋长望着五毒教众远去的背影,用力地咬着嘴里的槟榔,极度不满地吐了口汁液,“大军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要因为这几个无赖坏了好心情,请随小人上山尽情沐浴吧,我这就去看看水池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啦?”这酋长殷勤地劝慰着,生怕此前的插曲扫了军爷们的兴致,随后撒开双脚带领族人跑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