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刚俯身叩下两个头,就听得一声大吼惊心动魄,“将佞臣王嵯巅拿下!”随着段宗膀的一声命令,看来是早有安排,二公子、三公子纵身上前反剪双臂按住他,矫健威武的罗苴子将百官团团围住。
“啊呗!段首迁、段羌宝,你们两个木大木小的,竟敢对老夫动手,难道是要造反吗?”
小将军们没有被他的怒斥吓退,更使劲地将其压向地面,还大声回击道,
“谁飞扬跋扈,祸乱朝纲?要造反的人是你,王嵯巅!”
“王嵯巅,阴谋篡位,欲行不轨的人正是你!”
大清平官毕竟年事已高,肌体无力,想要挣脱比登天还难。心里暗自骂道,两个小杂种真是不想活了,要是倒退些年,反制击杀不在话下。“诬陷!说老夫篡位真乃血口喷人,我已古稀风烛残年、将死之人,有今天没明天,篡什么位?入朝四十余年,嵯巅我忠心耿耿、兢兢业业辅佐几代大王,呕心沥血,公而忘私。劝利晟大王,即位时年方十五,丰佑大王登基更小,才七岁。说我祸乱朝纲,儿等睁大眼睛看看,当今这欣欣向荣的南诏,里里外外不得靠我一人支撑打拚吗?赐蒙姓,封大容,赏金印,那是君主对老夫的认可。笑话,若有异心,要谋反自立还要等到现在吗?”
平日里斯文儒雅的段义宗也激动起来,“奸邪!还妖言惑众。你诱导幼主,不守祖训,既违明誓,自掇祸患,连年杀伐征讨,使黎民受涂炭之苦,南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的极是!王嵯巅,你视而不见太和城外阁罗凤大王所立的南诏德化碑吗?忘记了异牟寻大王於点苍山神祠与唐朝使臣举行盟誓时的肺腑之言了吗?当年大王面对天、地、水三大自然神与五岳四渎之灵,率文武大臣发誓说请全部落归附汉朝。可这些年你又是怎么做的?”年轻的清平官郑买嗣不落人后帮着腔。
王嵯巅虽被人制住,却不卑不亢梗起脖子,鄙夷不屑地指责道:“段义宗,老夫得操你,你是读书读成憨子了吗?做些诗文能当吃当喝?我看你是被他郑家刷麻啦。你要记住,你是白蛮,他姓郑的是汉人,始终不忘汉化南诏,要让大唐压我一头。尤其是他郑买嗣,阴险狡诈,包藏祸心,必是我族心腹大患。”
百官中有仗义执言者,军将晟君不服气地质问段宗膀,“大军将,你凭什么拘押大清平官?他是我南诏国中兴鼎盛的大功臣啊,你们难道是要挟兵自重,叛乱造反吗?”不满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官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亲兵卫队也蠢蠢欲动要冲上来抢人。
“大哥,怎个整?”
“大军将快动手!”
段义宗、郑买嗣眼见形势有变,焦急地催促段宗膀要当机立断。在这关键时刻,段宗膀单臂往天上一举,手中擎着一束锦卷。他霸气十足地厉声说道:“儿等听着!我有世隆大王的圣谕,令本大军将擒拿逆贼,为劝龙晟大王报仇。王嵯巅犯有弑君之罪,谁要是想横加阻拦,必视与其同党,绝不姑息。”
听到是大王的法旨,群情激昂的骚动被压制下去。 可跪在地上的老官人却冷笑数声,“世隆大王,这个丢弃山野的小杂种,心够毒,手够狠的呀,不晓得要把南诏带向何方啊?还有你,段宗膀!老夫看错了你,你好有野心呀,这是要铲除我这个绊脚石吧?难道你不晓得我为什么杀的劝龙晟吗?南诏上至高官,下至黎民,哪一个不清楚劝龙晟是何等货色。失道,挥霍无度,用金三千两铸佛三尊,恬不知耻送至佛顶寺,这不是败家之子、亡国之相,又是什么?胡作非为怨声载道,满朝文武却都束手无策,听之任之。我是看不下去,愤然而起,为国担当诛杀昏君。试问有识之士,老夫有什么过错?”
“王嵯巅,老匹夫!寻阁劝大王和赵叔达,都是怎么死的?你丧心病狂,暗地算计了他们,你还在这里充什么除暴英雄?”郑买嗣跳着脚辱骂道。
王嵯巅一脸的鄙视高声怒喝,“呸!闭嘴,郑买嗣你这无赖小人,又在诽谤中伤,肆意捏造,没想到你不知廉耻到此种地步。”
“大清平官,不要再辩解了,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既然做了,不管是对是错,为公为私,都要担当。我也是出於无奈,不得以而为之。”段宗膀抽出软剑一挥而就,白发苍苍的头颅滚落地上,一腔子热血喷出数丈,那似要辩解的嘴里最后吐了两字“不该”。
正当王嵯巅血溅当场之际,“谑嚓”一道闪电直击城关敌楼的鸱吻之上,随后是一声响彻云霄的炸雷,震得大地嗡嗡乱颤,这天现异相预示着什么,是吉是凶?忐忑之中的南诏人眼下是不会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