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义方当然是有情有义之人喽!他是瓦岗寨的后人嘛。”分开人群玉昙和尚单涛带着两个兄弟走进来,“小伙子,看你也是个人物,还是雄踞一方的豪杰之后,我看好你呦。杀富济贫、取贪官污吏的黑钱这没问题,江湖好汉还要为你树大拇指。可行事之前要弄清楚钱财的来历,这叫取之有道,不要像你这般唐突莽撞。不管这箱子里装的是不是值钱的东西,你都不应该抢朋友的,但是不知者不怪嘛,还给人家就好。”他说完便示意自己船上的伙计将箱子抬到君山客船去。
“涛哥,我们俩去濮州会完仙芝便回潭州。”单旺、单盛告别大家急急地驾船走了。
“义方啊,你不是要去潭州吗?正好伯伯与你同路,咱爷俩搭个伴。”玉昙和尚亲近地挽着侄子。
“瞧你那窝囊样子,愁眉不展的,像谁欠你八贯钱,活不下去啦?”独臂老人数落着秦立。
那小子蹲在地上唉声叹气,“没前途,没盼头,想投靠个明主都不成,像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定哪天阴沟里翻了船,被人拿了去砍掉脑袋。愧对祖宗啊,想出人头地干番事业怎么这样难?”
“青年人,年纪轻轻的,为何如此气馁呀?不如从军去,徐州战事紧急,正是好男儿一展伸手之时,凭你的真本事,杀敌立功,保家卫国,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激励他的是大将军高骈,义方也感到这是个好主意,秦立即有了安身立命之地,又能告慰张老庄主的在天之灵。
亲朋好友相互告别后,义方与大和尚单涛、王金伯伯、张明琛及处洪道长等诸人一起上船返回隐矶渡口。离开君山一路迎风破浪向东而去,只听得那两个蜀汉的后人颜军、李赞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满船充斥着他们的高嗓门。就连船工的惊呼都险些被其掩盖掉,还是寡言少语的马忠的后人马欣耳目灵光,他瞪大了淤着黑圈的眼睛,紧跟其后嚷着“快看!码头上出事啦。”
大家闻听举目看去,遥望对面突入湖中的码头是人头攒动,乱作一团,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没错吧!我早就说这样不行,来君山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乘坐的车辆马匹不昂贵?哪个携带的应用之物不值钱?就留几个庄丁看管是远远不够的,太招摇惹人惦记啦。”乱射箭的这位不知触发了哪根神经,猛地拍掌叫好兴奋起来。
随着距离在缩短,岸上的情形越来越看得清楚了,船工又连声惊呼,“贼人抢走了马匹,往南面下去了,马跑得太快,蒋家娘子带人在追,看来是追不上了。”
“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马被偷去了?对吧!我早就说这样不行,一个女流之辈,武艺不精,所有能耐都出在嘴上,叫什么一杆秤,也不是做买卖开酒楼,要的是真功夫。这要是把客人的宝马良驹弄丢了,看你们君山的脸面往哪儿搁?”他还忍不住讥笑了两声,这般肆无忌惮地幸灾乐祸,惹得心急如焚的同船人很是反感。
运客帆船刚一靠岸,便从客舍里跑出来王金那七个儿子,他们推搡着一个青年人,并争先恐后向父亲禀告着,
“父亲!老八找到了。”
“父亲,老八来渡口偷马,被我们逮个正着。”
看那被押之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隆眉广额,龙睛虎视,一付好相貌。
“这个人是王金伯伯的小儿子喽,怎么偷马不学好呢?”义方心里暗自为伯伯惋惜。
“义方,这是你八弟王建,打小不争气,有书不读,一天到晚尽给我惹祸,乡里都管他叫贼王八。前几个月犯法被抓进监牢,我在多方打点之时他却贿赂狱卒逃到武当山去了,后来有人说他在这一带为盗,我们爷几个故此寻他而来。小兔崽子!你狗改不了吃屎,又跑到这里来偷马,真是无可救药啦。”王金是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来气,一脚把儿子踢倒在地,抡起拳头就是一顿好揍,可那孩子就是不服软,一边躲闪,一边还嗤嗤地笑着。
“麻由!无上天尊,这位善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大到君王将相,小至平头百姓,皆是天地清浊二气所聚,虚幻百态所托。始皇为祖龙,太宗乃龙马,哪个能问九鼎逐白鹿之人不是沾了龙气?就连搅乱中原的安禄山也是猪龙所化。这位善信,依贫道所观,你这儿子可了不得,可是兔龙转世,他日定当开创基业,雄霸一方的。你击打他时,是否感到心里阵阵作痛,耳边有龙吟之声?那就对啦,今世你们虽为父子, 可小鼠安敢侵害龙体?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呀。”
听道士煞有介事神乎其神地一通侃侃而谈,做父亲的还真迷茫了,只觉得他说的那些正在验证,“可他大字不识,胸无大志,又无一技之长,还能指望他独霸一方?”
“信贫道得解脱,我看相是蛮灵的。可不要像李珏那样一意孤行,他那淮南节度使府衙风水不好,我建议移署治事避一避,他却顾若惘闻自以为是,怎地?下世了。”道士把地上的王建扶起来,笑容可掬地相问,“孩子,你还认得贫道吗?”
“哦,你是武当山五龙祠处洪道人。”
“慈悲,你还记得,可你怎么不听贫道的良言相劝呢?看你骨法甚贵,何不从军自求豹变啊。”道士是认真相告的。
“我,我,鬼迷心窍与无信的宵小为伍,愧对道长的指点喽。本想做最后一票,上君山伺机顺手牵羊,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宝马,便改变主意盗了那匹赤兔马换些钱来,就此与那伙人一刀两断。被人家追赶时被柳彦璋踹下马,他毫无情意自顾自地跑了。”王建愤恨之极咬牙切齿地说。
“我的赤兔马呀!是交给你们保管的,你们得给我个说法。”近处的马欣蹲在地上悲痛欲绝,哭天抹泪地喊叫着。
蒋家娘子倒是没吭声,由着他任意吵闹,可周狮子看不入眼,“小子!是人家八抬大轿求你来的吗?你死不死。不是头回来君山吧?保存物件是你自愿的,丢失损坏后果自负。”
他这么一吼反而让马欣更加痛苦伤心了,“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