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保你真的假不了,假的早晚露马脚。(2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2703 字 1个月前

“哦,假和尚画的?这是十六罗汉之中的罗怙罗尊者。”单涛接过麻布仔细辨认,“栩栩如生,古野之貌,不类世间所传,这是真品呀!是贯休画的,我师侄在哪儿呢?”

没想到还真是贯休本人,文邃禅师无地自容地指着东厢房告之,“善哉,那是真的贯休和尚喽!小僧才蔽识浅,有眼不识泰山了,他们七个都押在房里呢。”

此时的东厢房内也没闲着,贯休和尚正数落着五个师侄,“阿弥陀佛,悟行,你在五观堂摆筷子摆习惯了吗?你是来救我们三个的,跑去饭堂干什么?难道他们能发善心,放我们去用餐吗?”

“师叔,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了,闻着香味就溜了过去。刚进屋人家就喊,投巴菽的和尚又来了。”瘦瘦的僧人低着头郁闷地说。

贯休见他那自责的样子不忍再说,又一本正经地指着另一个,“还有你,悟通,我看你那知客寮是白呆了,一点也不长进。你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安排游方和尚挂单的,爬个后窗,听个门缝也就是了,竟然大摇大摆地往里闯,谁见了不起疑?”

“师叔说得是,我当时搭错了劲,看各个屋子人来人往,里出外进的,恍惚以为是在荐福寺里做知客僧呢。”满脸和气的悟通为自己的愚蠢辩解着。

“更可气的是悟能,哎,悟能哪里去了?”贯休一不留神找不到积香厨管事的啦。

可那胖和尚天生的童心未泯,躲在高大的悟明身后呵呵地笑出声来。“还有脸笑!我们三个险些被你烧成舍利子。你办事如此粗心,放火前也不查查柴房里有没有人吗?亏你还是荐福寺八大执事之一呢。”

对於师叔的责备悟能只是憋不住地笑,不时用肉嘟嘟的胖手捻着身上的僧衣,这套新的是贯休换给他的,“师叔,你们在棚子里面喊救命的时候,我不是起劲地喊人了吗?谁知道你们被关在那里呀。嘻嘻,他们问是谁放的火?我告诉是我放的!他们起初还认为我在开玩笑。”

“阿弥陀佛,放火是犯戒,你知不知道?你还笑!出家为僧就要一切恶事不去做,奉行一切的善事,清净自己的心意去修行。可你却去放火烧人家的房子,师侄,我是很为你担心呀。”贯休和尚痛惜地看着晚辈。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为自己吗?是为了救人啊!是为了让驿站里的人不再造业障呀。这个放火的主意是我出的,火也是我点的,我不过是借用了他的火石。你这和尚不要看不惯,你所说的戒定慧是神秀的观点,我却听说六祖惠能与他不同,应该是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自性定,不增不减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

“善哉,说得好!大师不愧是得紫衣的大德呀。贯休,真的是你,一看那罗汉图就是你的大作。好好的不在灵隐寺修行,跑到这洞庭湖落草为寇啦?”玉昙和尚正带着大家走进来,他欣赏地打量着说话的头陀。

“咦,这不是罗隐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袈裟,哦,是看破红尘出家啦!”紧随其后的庄义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同时发现另几个和尚也有些眼熟。

在场的人们闻听罗隐的名字也都惊呼道:“他就是长着圣贤嘴的地仙罗隐?”

对方同样感到十分意外,这人长得瘦是瘦有横肉,黑是黑放光辉,实在有那么点着急了,又黑又瘦且脸上皱纹纵横,让人一看绝不会信他正值盛年,误以为此人已过半百。“什么仙不仙的,只是碰巧说中罢了。原来是三少爷啊,听秦老爷子讲,你奉旨去南边庙里上香喽,都离京一个多月了,怎么才走到这里呀?”此人正是滞留长安、屡考屡败的书生罗隐,他是贾家楼的常客,赊帐赊得自己都记不清啦。他与义方是同年所生,闲暇无事时彼此很谈得来。

“罗隐,你近来遇到皇上了?没有奇遇偏得,紫衣从何而来呀?”义方最关心的是他何时出家为僧的,而且还身披紫衣如此显赫。

“义方,开什么玩笑!皇上整天呆在大明宫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我个穷苦白丁了然一身,无依无靠飘无定所,怎么会有机会遇到?他晓得我罗隐,我罗隐还不稀罕见他呢。”好大口气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是够这口无遮拦的书生喝一壶了。

“你先别说旁的,是在哪座宝刹皈依三宝的?”义方知道他要信口开河,立即截住话茬询问道。

“皈依三宝!哪儿有的事?义方,你是喝醉了不成?我们几个可一天一宿水米未进啦。”听说这七个人还饿着肚子,十方侯马上让手下人去取些吃食,让丑书生他们先填饱肚子,罗隐迫不及待地在后面高声叮嘱着,“有酒没?拿些压压惊,别忘了拿肉,他们还真把我当和尚了。”

不大一会儿,饭菜都端上来了,真和尚们自然是吃素的,唯有罗隐像见到了亲娘舅,端起壶便喝,夹起肉就吃,还时不时地吮一下手指上的油汁,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吃像,真是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嗯呐,你们几个瞅啥?打个饱嗝出奇呀!”罗隐吃得有些急了,大声地打了个饱嗝,他发现荐福寺的和尚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看你们这小眼神,是嫉妒,还是忌恨呀?见我吃得香别嫉妒我,自己吃不上也不要忌恨我,要忌恨就恨那个多事的梁武帝萧衍去。你们这些出家人啊,本可以吃肉的,却偏偏戒了吃素,总想要与众不同,标新立异,五戒、八戒的让人看着有多么另类。要我看,区别的办法不是剃光头,别忘了天下还有许多秃子呢,最好是在你们身上留些记号,一眼就认得出是和尚,除了光头哪里还显眼呢?看来看去,只能在头顶做文章啦。我是累了,办法让后人想去吧。”

看屋子里的僧人们都露出鄙视的目光,他赶紧转脸向义方发出感慨,“三少爷,说句心里话,我穿上这件袈裟便时来运转啊,真有些爱不释手嘞!此次回乡一路之上是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上至官员财主,下至平民百姓,都把我奉为上宾,热情款待,有求必应。这不,前几日还从县令那里要来五头大肥猪,与村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半路上有家大户杀鸡宰鸭地办对岁酒,见我路过横竖请进去入席,主人还要讨宾客们的吉利话,为此做了满桌的‘酸菜’,什么甜酸鲤鱼、甜酸排骨、卤酸扣肉,真是五花八门,酸到了极致。可我哪里知道这是取‘儿孙满堂’之意嘛。财主是一个劲地问,这味道是不是酸多呀?众人七嘴八舌地回答他,酸多!酸多!财主一听‘孙多’这阿谀奉承的吉利话,直乐得眉开眼笑。当他无比期盼地问及我时,正巧我在吃卤酸扣肉,那是真叫个酸,忍不住大叫‘哎哟!酸死了!’,不出意外这又应验了,宴席还没有散,财主的孙子果真死了,一场庆喜的对岁酒,竟变成了晦气的丧家酒。你说恨人不恨人?”罗隐像讲故事似的,把人命关天的事说得轻飘飘。

义方直言挑理道:“罗隐,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好心好意邀请与你,只是为讨个吉利,彼此无冤无仇的,却平白无故害了人家小孙子的性命。”

丑书生抿嘴咽下口酒,诡秘地看了义方一眼,“都说你十方侯是天底下最有情有义之人喽,为了条小生命看把你给急的。我罗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坏人,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便立刻补救说‘十殿阎王都不要,天子娘娘送回家’。此话一出,只半盏茶的工夫,那孩子就苏醒还阳了。”

众人这才缓了口气,都埋怨他怎么不早说?使大家跟着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