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比干庙堂论教道,编织罪名欲何为?(1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3149 字 1个月前

送走了契丹人,再看这两个腾跃而来的男子,他们是极其疲惫相互扶持着。还好,有同族青年上前相搀,还彬彬有礼地躬身问候“扎西德勒”,老人同样以礼相还“扎西德勒秀”。

经黄巢询问方才得知,他们是去勃海途径这里的,在庄子观看圣人像时遇到那孩子和狼群,中年男子躲避不慎,还把腿给抻伤了。

“呕!”吐蕃老人突然干呕起来,见他脸色惨白,呼吸困难,四肢冰凉,全身无力,不是青年人手疾眼快,他就瘫软在地上了。“我身上有青稞酒,喝两口缓一缓就好了。”老人从衣窝里抽出个银壶。

“泼拉,都成这样了!怎么还喝酒啊?”青年人立即阻止他,并把银壶夺了下来。

“妈耶,不要泼!泼了怪可惜的,让我尝尝青稞酒的味道。”申屠生一把将酒壶抢过去,迫不及待地揭开壶盖陶醉地闻着,他那红红的鼻头更加膨胀鲜红了,还有些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整个人被酒气熏得美美的,好像一只紧抱坚果的松鼠。

“善哉,老施主,你需要静卧休息呀,从高原下来是要难受些日子的。想当年代宗时吐蕃攻入长安,只呆了半个月就撤走啦,其中原因,一个是忌惮郭子仪的神威,另一个便是整天昏沉沉的不能适应。还有这位施主也伤得不轻,我庙里正好有伸筋草,煮水热蒸几次自会痊愈的。两位施主都在贫僧的庙里住下,调养调养,再走不冲。”

“师父,和尚说得对呀,自从洛阳见到您,您就全身乏力,无精打采的。我这又伤了脚,正好在庙里养养,您也有时间传授轻功给我嘛。”张直方也认为在庙里住下是两全其美的事。

“阿弥陀佛,施主还要消习轻功?将来腿不瘸就不错了。”出家人看着那伤腿感到并不乐观。

“真恣儿,这青稞酒清香醇厚、绵甜爽净,之前我只在贾家楼喝过一次,现在还记忆犹新呢。然鹅,美酒不能多得,都过去几年了,那回是陪我师父去的。”方士吧嗒吧嗒嘴回味着,“年青人,你是从京里贾家楼来的?秦叔、贾叔和义方兄弟还好啊?”

吐蕃青年正一手一个扶着那两人往庙里走,听到问话回头答道:“都好,我是三个月前去的长安,三哥不在京里,他奉旨去黔中了,说是南昭大兵压境,那里的经略使临阵脱逃,皇上让他去收复失地啦。秦大叔也要回泰山去,我去时他们正收拾行李呢。”

“哦,都好就好。”申屠生举起银壶又要喝上一口。

那边二爷单旺喊道:“申屠生,走啊,星星都出来了,像你这样磨磨蹭蹭的,到长垣得半夜啦。”

“来了!师叔,也没狼撵您,急啥?”他将酒壶往卞和尚的怀里一塞,急匆匆跟着两位师叔上马走了。

“嗯,嗯嗯!”从远处传来清嗓子的声音,黄巢闻声大笑道:“卞师父,你听!大哥他们回来啦,我那外甥林言的报事嗓子又在打鸣喽,五里外都能听得见。”果不其然,不多时由西面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踏着星光,打着火把,赶着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像打了胜仗。

“大哥、兄弟们,你们回来了!一路辛苦啦。”黄巢迈开大步迎上去。

队伍最前面的汉子兴奋地回应道:“二弟呀,你恢复得不错呀,都能下地走路啦。好啊!我们走得这趟很顺利,要总能如此平平安安的就好喽。”这汉子是黄巢的大哥黄存,他身旁的是叔伯弟弟黄邺、黄揆、黄钦、黄秉、黄万通、黄思厚以及多年共患难的伙计们。

“嗯,嗯嗯,二舅,我们这次去东都贩盐可是赚了,摊到个人的手里指定不少,大家都等着分钱呢。”不时提嗓子的小伙子乐呵呵的。

“你小子,提到钱就眉开眼笑啦,遇到官军却哭爹喊娘的。这回不分了,先存起来,有大用处。”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先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随后有直性子的大声疑问为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们进庙里说话吧,在外面不方便,人来人往的保不齐听去一耳朵,报到官家引来罗乱,贫僧可怎么活啊?”和尚本来脆弱的神经哪经得起这般蹂躏,早已似惊弓之鸟提心吊胆了。

大家依主人的要求赶着马车鱼贯而入,卞和尚紧跟着把山门关个严实,身后传来“哢”的插栓之声。

咱们先不讲东明的黄巢是如何养精蓄锐积攒实力的,也不提单氏兄弟赴百里外的长垣,又是怎样与王仙芝共商举义大事的,只说说离此地五百里之遥的卫州汲县,那里此刻却是乌云密布暗藏杀机。

这汲县可不是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它北面的沃野就是昔日周武王率八百诸侯同盟军大败商纣的牧野之地,再往北去是淇县,更是商朝的行都,大名鼎鼎的朝歌。

一座大庙就建在这片沃土之上,千年古刹朱墙环围,古柏交柯,碑碣如林,殿宇宏敞,开心柏、没心菜、天葬墓此地独有,其蕴天地之灵气,藏日月之精华,尽显高贵古朴、刚忠仁勇之气。

“不愧是天下第一庙啊。”发出感叹的是个男子,他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轩车,把马车栓好后拾级步入山门。

孩子们天真无邪,大的在前,小的在后,蹦跳着跑向巍峨的拜殿,那小的孩子脸上还戴着个弥勒面具。院子里又刮起了一股劲风,吹得九脊歇山顶大殿前面的柏树枝干乱晃,“大哥,这风刮得照实大哦!都要把人卷到天上去喽,你看天井里的这棵树老惨啦,中间被掏空了,四分五裂的。”

的确,这棵柏树与众不同,从根至每一枝树梢全都是裂开的,小孩子用手紧抓着岌岌可危的树干,生怕它被大风吹散了。大孩子并没去看什么空心柏,而是纵情於旋风之中施展拳脚,只见这十几岁的小人儿,打出的这套拳法柔中带刚,刚柔相济,一招一式中尽显劲力。

“哥,你打得老么好咧!这叫啥拳?是师父教的吗?多咱教教我呗。”

“是我自己心思的,依四季之风的力道,创和风式、曛风式、朔风式和飓风式,我就叫它四季拳。”大孩子还在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阿弥陀佛,小伢儿!不要耍子儿,本来风就大,搞啥西?被你这么一搞又添了三分风力,冰冰瀴的呀。”从拜殿里站起个人来,他光着脊梁,只穿着下裳,从手里掐着的念珠和布絝上看,应该是个出家的和尚。

“哎呀呀,冷,冷啊,冷死啦。”还有人在轻声呻吟着,声音里夹带着抵抗不住寒冷的颤音。

两个孩子好奇地转过硕大的香炉,避开高香的云雾缭绕,这才瞧见拜殿里还坐着一位。这人有四十几岁,头顶蓄一绺长发,用黑色长巾盘成椎髻,斜插於额前,左耳带着银制大耳圈,怀里还搂着根紫铜的棍子。他此刻紧闭双目,裹着僧衣,浑身发冷打着哆嗦,显而易见是生病了。

尽管外面披有白色羊毛编织的披毡,里面穿着黑色右衽大襟衣,还嫌不够直喊着太冷。“哎,打从雪山下来,就觉得胸闷气短,浑身的不自在,走到这庙里实在是太冷啦,冻得我直哆嗦。哎呦,禅师,衣服你快穿上吧,可别着凉了。”病人强打精神自言自语道。

“火盆来啦!看把你冷得上牙打下牙,瞅着就让人心痛,快取取暖吧。”应该是庙祝端来了火盆。可真是雪中送炭来得及时,那异族男子颤巍巍地伸出双手迎向通红的炭火,跳动的火焰顿时映红了他的脸庞。

“暖和,暖和多啦,谢谢你们了。”受人恩惠自然要千恩万谢,“师父刚才问我要去哪里?我冷得厉害不能回答,现在缓过神来了,我阿西拉坡是去勃海,曹操所说的碣石你晓得吗?”他从身边的背篓里抓了一把,竟然捉出个须足皆动的虫子,随即抛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