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贵人说道,程夫子驾临,不便相见,已经回了。”
窦夫人指指另外那名侍女手中托盘里的千枚四铢钱,又说:“这是文会彩头,你一首《望岳》,理应获赠。”
张一念眉梢微挑:“夫人这个‘理应’,好像另有所指。”
“文会魁首,自然是在文会上的诗词歌赋才能作数。”
窦夫人淡漠的说道:“你这首《望岳》,程夫子十分喜欢,已然收入囊中,自然不再属於文会,想来你也不会请程夫子还回来吧?”
“呃……”
张一念一脸错愕,扭头再看书案,果然不见了自己写下的那首《望岳》。
原来,程夫子喜欢张一念的字,那幅张一念手书的《望岳》此时此刻就在他手中。
这是要带走的意思了。
一经带走,这篇《望岳》的确也就不再属於窦家文会。
照着这个理,窦夫人的话似乎也没大错。
只是,怎么想都透着胡搅蛮缠的味道……
“没错!”
窦如龙立刻说道:“张一念,你的诗篇既入圣人之手,当与我窦家文会无关。你一诗未出,怎么好意思讨要彩头?不要脸了么?”
在场众多读书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大家心里明白,千枚四铢钱对窦家而言,不过九牛之一毛,窦家强词夺理,不是心疼钱,而是不愿把钱给张一念。
顺带着,窦家还想借此羞辱张一念。
这份羞辱,程夫子感同身受,脸色一凝。
老夫我人还在呢,窦家就敢挤兑老夫,羞辱老夫欣赏的人,真当老夫这个圣人是吃素的么?
他眉头微皱,就想发作。
“是我唐突了。”
张一念却已经开了口,苦笑着揉揉眉头,说道:“如此算起来,我虽然入了今晚窦家正式文会,却还不曾真正作诗。既然如此,那我再作一首好了。”
窦如龙差点气急而笑:“张一念,这是作诗,不是背诗!”
“窦如龙你耳朵不太好吧,我说的很清楚,就是作诗。”
张一念挑挑眉梢,说道:“我建议你回头找个大夫开点药吃吃。”
“噗……”
程夫子带头笑了,其他读书人也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
与窦家折辱相比,张一念的促狭未必够劲,却足够插科打诨。
“多谢张一念你关心我儿如龙的耳朵。”
窦夫人脸沉如水,说道:“此前一首《望岳》光郡,你若能再作一首光郡诗词,我窦家不吝,彩头翻倍。”
“不及光郡,一念捂脸就走,此生再不作诗。”
张一念斜她一眼,慨然应声,反问道:“这个条件,换你窦家万枚四铢钱如何?”
黄开诚心头一紧,断然提醒道:“张一念说什么疯话?”
窦夫人抢着应道:“成交!”
“张一念!”
黄开诚急得跺脚:“你这是自误!”
倒是程夫子,看着张一念微微一笑,说道:“少年勇气可嘉!不过你要不要等我走了再写,免得我再抢你的字?”
张一念神色一愕,失笑道:“程夫子,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