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头陀”一空狞声一笑,方待再振衣袖。
蓦地,甘瘤子一声霹雳大喝,震得酒肆乱晃,紧跟着砰然连声,桌椅霎时又倒了一片,落地成粉。
再看时,二人手臂已垂,甘瘤子踉跄后退,脸色煞白,那袭白衣被汗湿了一半。
黑衫客扬眉一笑,方待站起——
“九指头陀”目闪凶光,双袖齐扬,两颗黑忽忽之物脱袖飞出,齐向黑衫客射去。
黑衫客脸色一变,目闪威棱:“一空,你敢施此有伤天和之物!”
一张口,两道白光电射而出,迎向那两颗黑忽忽之物,酒香四溢,扑鼻沁心。
“噗!噗!”两声,那两颗黑忽忽之物立即坠落地上,那是两颗鹅卵般大小球状物,如今已全被黑衫客两股酒箭喷湿了。
“九指头陀”机伶寒颤,双袖一摆,转身欲遁。
黑衫客适扬轻喝:“我本只想废你功力,如今,留不得你了!”
抬手一指,飞点而出。
“九指头陀”凄厉大叫,一口鲜血喷出老远,满地皆是,高大身影往前一栽,砰然倒下,砸坏了几张桌子。
甘瘤子魂飞魄散,心胆欲裂,转身也想跑。
黑衫客冷然又扬轻喝:“甘瘤子,站住!”
甘瘤子机伶一颤,竟当真未敢再动。
黑衫客道:“转过来答我问话!”
甘瘤子霍地转了过来,神色凄厉,目光如炬:“关山月,你……”
一触及黑衫客目中慑人威棱,机伶再颤,凶态倏地全敛,他神色颓废地低头说道:“关将军,难道你真要赶尽杀绝?”
黑衫客扬眉叱道:“什么叫赶尽杀绝?论你半生作为,你百死有余,身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甘心为异族所用,残害同胞!当年我已饶过你一遭,不但不知悔悟改过,反而变本加厉躲入‘雍和宫’中,你自己想,你该死不该死?”
甘瘤子低着头,没说话。
黑衫客威态微敛,道:“答我问话,你是奉谁之命行事?”
甘瘤子抬头悲笑,道:“关将军何必多问,自然是皇上!”
海腾、海骏脸上都变了色。
黑衫客道:“你带来的都有什么人?”
甘瘤子道:“除当年旧属,没有别人。”
黑衫客道:“念你老迈年高,子孙成行,也看在令婿、令嫒份上,我留你一命,令婿、令嫒让我带话,他二人率你那几位孙儿在‘龙冈’恭候,你若有悔悟之意,带着甘绳武找他们去,要不然你仍回你的‘雍和宫’……”
甘瘤子身形暴颤,老泪倏出,忽地双膝落地,道:“多谢关将军恩德,甘家永志不忘!”
一拜而起,抬手点向自己“残穴”,转身行了出去。
这一来,倒使黑衫客怔住了,旋即他扬眉说道:“一念悔悟,后?无穷,甘老好走,恕我不远送了!”
“不敢当!”只听甘瘤子话声在门外响起:“关将军异日有暇,万请光临‘龙冈’,甘家老小将俯地恭迎……”
黑衫客目射异采,默然未语,缓缓转过身形,目光落在郭璞身上,海腾、海骏手忙抚上了腰际。
黑衫客倏地脸上绽开一丝笑容:“二位要动腰中软剑?”
两人心头一震,海腾立即扬眉说道:“我二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想动郭爷,先杀了我两个再说!”
这话,听得郭璞暗暗感动。
黑衫客目中异采为之一闪,他笑了笑,摇头说道:“二位忠义,令人敬佩,冲着这一点,我不难为这位郭总管,也暂时不劫曾、张二位先生,不过……”
他顿了顿,接道:“等这个郭总管交了差,我那时再伸手,二位最好不要拦我!”
海腾道:“那时候的事,到了那时候再说,到了那时候,这种大事也确用不着我俩这小角色插手了。”
“好!”黑衫客一点头,笑道:“咱们京里再见,告辞了!”
说完了话,他转身要走。
突然,郭璞站了起来:“阁下,请稍留一步!”
黑衫客缓缓转回了身,淡然笑道:“怎么,郭总管还有什么见教?”
“不敢!”郭璞道:“赐酒之情,郭璞尚未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