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聊的日子里,顾望还给海拉娜讲过第三个故事,那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叫季长醉的人做了一场梦,故事是这样的:
一曲舞罢,季长醉看得眼花缭乱,感觉有些头昏,好在这些舞姬跳完之后,就都退出了大帐,季长醉便不再感到头昏了。
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人举起酒杯,走到了季长醉面前,躬身道:“王爷,多日不见,属下敬你一杯!”
季长醉闻声看去,见这向他举杯敬酒的人,竟然是裴世勳,饮下一杯酒,苦笑着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裴世勳喝下杯中之酒,道:“属下现在很好,王爷走后,属下承蒙皇上错爱,被派到了承天历练,属下终於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
季长醉道:“那就好,知道我总算没有怎么连累到你,我便也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他张开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大帐之中的文武官员又开始一一向他敬酒了,他只能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不知不觉间就喝了好几百杯。
裴世勳敬完季长醉的酒之后,就回到了他的座位上,默默地看着季长醉喝酒。
季长醉喝完众人敬的酒之后,已经有一点醉了,感觉有些目眩耳热,已经不能再喝了。
大帐中的一众文武官员见季长醉竟然有如此海量,一连喝了这么多酒,都赞叹道:“并肩王好酒量,我等自愧不如!”
李熙尧大笑道:“论起喝酒,你们就是一起上,也比不过朕的这个好兄弟!”
他看向一众文武官员,又道:“朕这次派人将并肩王请来,还没有想好新封一个什么大官给并肩王,众爱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文武官员此时都默不作声,他们都心想:“圣意难测,圣上明明已经发布皇榜,要拿下季长醉,可现在却又称他为并肩王,还要封一个大官给他,圣上这样做究竟是想干什么?但不管圣上是想干什么,伴君如伴虎,现在圣意未明,还是莫要胡乱进言为好,免得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李熙尧见大帐中的所有文武官员都哑了嘴巴,躬着身子不说话,又对他们大道:“你们都聋了么!朕刚刚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见么!还是说你们一下子都哑巴了,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众文武官员见李熙尧龙颜微怒,忙都伏在明黄色的毛毯上,颤声道:“臣等不明圣意,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为天下苍生计,以龙体为重!”
季长醉这时忙对李熙尧道:“启禀皇上,草民性情散漫,向来喜爱游玩四方,不喜拘束,注定难享富贵,实在不用皇上封我做什么大官。”
李熙尧看向季长醉,道:“朕明白兄弟你的意思,但既然朕和你是兄弟,就理应要共富贵才是。朕现在是当今皇上,你要是不肯当朕封给你的官,岂不是在陷朕於不仁不义吗?”
季长醉急道:“草民不敢!但草民确实不喜做官,草民斗胆请陛下收回要让草民做官的想法,以保一方百姓富贵,以保天下万民平安。”
李熙尧道:“朕意已决,是一定要封一个大官给你来当的,你不必再说了。”
季长醉低头沉声道:“皇上请再听草民一言!”
李熙尧看着季长醉,道:“说吧。”
季长醉道:“草民现在是宁愿死,也不想再当任何官职了,还请皇上成全!”
他这话一出,大帐之中的文武官员无不惊骇非常,毕竟他们谁也不敢当众对李熙尧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
这时候李熙尧看了大帐中的众文武官员一眼,又看着季长醉,皱眉道:“兄弟,朕看你已经喝醉了,你先下去歇息,等到朕抽出空来,再来和你说上一会儿话。”
“来人,带并肩王前去歇息!”
李熙尧对着帐外大喊,云阑衫应声走进大帐,站在季长醉面前,道:“王爷请跟我来。”
“草民告辞了。”
季长醉说完就走出了大帐,云阑衫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大帐之后,云阑衫径直带季长醉来到了离大帐只有百余步远的一处虽然比不上大帐,但也是很豪华的军帐中。
这处军帐中没有人来过的迹象,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是新的,连帐中的座椅上的那一张虎皮,都是新做的。
云阑衫对季长醉道:“王爷,这里是主子提前为你预备下来的,没有任何人住进来过。”
季长醉站在大帐里,对云阑衫道:“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云阑衫道:“王爷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季长醉道:“皇上为什么要你带我来这里?”
云阑衫道:“不知道,主子的想法我不敢妄加猜测,每次主子吩咐好的事情,我都是只管尽力完成而已。”
季长醉又道:“这样么,那皇上是什么时候派你来找我的?”
云阑衫道:“主子从应天移驾到承天,就命我去找王爷了,主子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王爷,将王爷带到这里来。”
季长醉道:“我知道了,多谢了。”
季长醉说完就坐在了那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云阑衫徐徐退出军帐,在帐外道:“我就在帐外,王爷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定为王爷办到。”
季长醉明白云阑衫话里的意思,知道她是想要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军帐里,哪里也不要去。
“看来张进九说的很对,我来这里见了云阑衫的主子之后,受到的折磨的确是更多了。可是即使早知道如此,我也还是会来的,因为如果不来这一趟,我是怎么不会相信那一手策划驷马山之战的人,原来真的就是他!”
季长醉在心里这样想了一阵,忽然感觉或许是酒力上涌,已经很累了,竟然坐在虎皮椅上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季长醉梦见自己回到了四年多以前驷马山之战进行的地方。
在梦里,季长醉是一个虚幻的魂灵,他可以看见梦里的人,但梦里的人却看不见他,而且他虽然出现了在了梦中,可以看见在梦里发生的所有的事,却不能改变梦里的任何一件事。
因此他在梦中只是一个看客,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梦里的事按照他的记忆全部重演一遍,看着那个结局再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见四年多以前的他,手持滴着血的孤鸿剑,立在驷马山顶,站在他面前的是五堂七派中的各路高手。
这些高手大部分都曾在白鹭湾一战中败给了他,虽然他们大多并不肯承认,只说是自己不忍看他以少敌多,是故意败给他的。
“季长醉,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束手就擒?”
湖海派的一个瞎了一只左眼的高手对季长醉大喊,他的左眼就是在白鹭湾被季长醉给一剑刺瞎的。
“万兄说的极是!季长醉,你如果现在扔掉兵刃,给我们磕上几个响头,我们还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惊风堂的一个右手断了一只手腕的高手也对着季长醉大喊,他的右手手腕,也是在白鹭湾被季长醉给削断的。
季长醉这时在梦中走到了四年多以前的他面前,看着他脸上像刀剑一样锋锐的棱角,知道他就算是战死,也绝对不会向那些无耻的废物求饶的。
“笑话!区区你等乌合之众,我只需随意斩出一剑,就可以将你们尽数扫清,你们只有向我求饶的份!”
果不其然,四年多以前的季长醉虽然已经是满身伤痕,以孤身一人面对五堂七派的三十八个高手,也是毫无惧色,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
“他娘的,我们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人不成?我们一起上,寡不敌众,他季长醉再怎么厉害,也要被我们砍成肉泥!”
松柏堂的一个高手第一个沉不住气,提起手里的长剑就朝四年多以前的季长醉冲了过去。
其余的三十七个高手相互望了一眼,也都拿起兵刃,朝着四年多以前的季长醉冲了过去。
季长醉看着四年多以前的他不急不慢地拾起地上的一把染着血的短剑,一手握住短剑,一声握住孤鸿剑,大喝道:“土鸡瓦狗而已,纵使你们一起上,也还是土鸡瓦狗,我季长醉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