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醉正想到凤仪派遭人唾骂的情形,大堂外忽然传来一句话:“谁说凤仪派要迁到应天去了?前任掌门有‘凡是凤仪派中人,人人皆不可为朝廷鹰犬’的遗命在,谁敢迁到应天去?”
季长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得一人提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正是张进九。
“张进九不在翁伯劳家中保护筱竹和伊繁,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季长醉见得来人竟是张进九,想到黄筱竹和伊繁没了人保护,立时就为她们担心起来。
孙汝成见到张进九,眉头一皱,问惠风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让这么个疯子闯了进来,还说了一大通不利的话!”
惠风连忙道:“我等办事不利,请大人怪罪!”
“现在问罪有什么用?解决麻烦才是头等大事!”
孙汝成心中不快,说话时脸上都是厉色。
“是!我这就将这个酒疯子赶出去!”
惠风走出大堂,指着张进九的鼻子,道:“谁让你来捣乱的!你若是识相,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张进九浑身酒气,醉醺醺地看着惠风,道:“你个人尽可夫的银妇,有什么资格叫我滚出去?你的脏身子污染了这佛门清净之地,要立马滚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找死!”
惠风气极了,出手就是凌厉的一掌,直拍向张进九的天灵盖。
张进九闪身躲过,大喝了一口酒,然后猛地对着惠风喷了出来,喷得她满头都是张进九喝过的酒。
“你这样不入流的武功,怎么可能当得上掌门?看来你的这个掌门,是得来不正啊!”
张进九弯腰大笑,一边笑,一边喝酒,但没有溢出一滴酒来。
惠风抹了抹头上的酒,骂道:“你放屁!我今日和你没完!”
张进九笑道:“好啊,你如果能够打赢我,就说明你够格当上凤仪派的掌门,如果打不赢我,嘿嘿,那你就灰溜溜地退位让贤吧。那样你所做的违反前任掌门遗命的决定,也就都可以作废了。”
“这个时候来捣乱,你拿命来吧!”
惠风伸出五爪,透露出一股阴邪之气,抓向张进九,抓破了他的肩膀。
张进九大叫了一声,见肩膀上多了五道紫黑色的爪痕,瞧向惠风,道:“郑重玄的‘五阴爪’,什么时候成了凤仪派的武功了?还是说你是在什么时候,在一张什么样的床上从他那里学来了这阴邪的武功?”
惠风冷笑一声,又伸出五爪,道:“不管是什么武功,只要能杀人,就是好武功,你今日存心来与我过不去,那我便不能让你活下去!”
“就算你会‘五阴爪’,我也不会怕你!”
张进九将手中酒壶扔向惠风,惠风五爪一伸,就将酒壶击成了粉碎。
张进九深吸了口气,全力拍出一掌,想与惠风硬碰硬,和她一决高下。
但武功并非张进九所长,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他其实都不如惠风,所以他与惠风硬拚,决计讨不了好。
惠风步步紧逼,出招歹毒,张进九已经落入了绝对的下风,不出三招就会被惠风的五爪洞穿手掌。
就在这时,季长醉眼看张进九处境危险,挺起身子从房顶上落下来,一剑横在张进九和惠风中间,道:“还请张进九兄退后,惠风就交给我吧。”
惠风后退了一步,冷眼瞧了季长醉一眼,道:“你不是要到我庵中来进香的香客吗,怎么摇身一变,变成朝廷不要了的走狗,江湖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季长醉了?”
季长醉笑道:“从恶妇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果然是极为刺耳的。你害死了惠眠师太,我今日拔剑而起,为的就是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来,你如果识相,就应该束手就擒,那样我还可以留你一具全屍!”
惠风冷笑道:“你现在只怕是自身难保,给别人申冤的事,怕是做不来的。我已经叫人去翁伯劳家中拿人了,要想她们两个活命,你最好立即放下你手中的剑,否则休怪我辣手摧花!”
季长醉看向张进九,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张进九并不回答,朝天拍了拍手,高声道:“各位师太、各位小尼姑,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
他这话一出,凤仪派的明思师太、七位惠字辈师太、和所有的弟子都涌进了大堂前的空地中,而其中为首的,竟然是伊繁和黄筱竹。
黄筱竹显然不是领头人,因为七位惠字辈的师太都簇拥在伊繁身边,宛如众星捧月一般。
季长醉见了这场面,低声问张进九道:“你搞得什么名堂,这是你出的主意吗?”
张进九道:“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不过这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那个叫伊繁的小尼姑想出来的。你绝对想不到,就连明思师太和这七位惠字辈的师太,也都是伊繁一个人请来的。”
季长醉道:“她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像明思师太这样的前辈,凤仪派中只怕除了掌门,谁也请不来。”
明思师太是凤仪派明字辈师太中唯一一个还在世的,也是凤仪派中最有威望的,伊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明思师太给请过来,季长醉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张进九道:“伊繁那小尼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论起胆略和才干,纵使是你,或许也比她不上。你好好看着接下来上演的一出大戏吧,这场戏落幕之后,惠风在凤仪派中就无法立足了。”
惠风看着明思师太、七位惠字辈师太和一众弟子,收起“五阴爪”,高声问道:“我早有吩咐,今日我要在大堂与朝廷来的大人商讨事宜,没有我的准许,你们谁也不能进来。如今你们为什么未经过我的准许,就擅自率众闯了进来?难道你们根本就没有吧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吗?”
明思师太站了出来,对着惠风道:“不错,我们是没把你这个掌门放在眼里,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当不得我凤仪派的掌门了。”
明思师太又道:“你为了当这个掌门,不惜与南蛮‘万毒窟’的人相勾结,害死了惠眠,还违背了前任掌门的遗命,甘心当朝廷的鹰犬,此等行径,如何能当得了凤仪派的掌门?”
“你血口喷人!惠眠明明是死於寒疾,你说是我害了她,可有证据?若没有证据就诬陷於我,与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有何区别?”
惠风向后退了几步,对端坐在大堂上首的孙汝成道:“派中有人蓄意捣乱,还请大人稍等,我这就把事情给处理了。”
孙汝成冷漠的看着惠风,道:“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你耗下去,你最好快一些。若事情处理不了,趁早告诉我,我也好早点动身离开,你要知道朝廷并不稀罕你一个小小的凤仪派。”
“是,是,是,我知道大人日理万机,不会耽误大人太多时间的。”
惠风转过身来,面对着明思师太,道:“怎么样,你拿得出证据来么?”
明思师太退到伊繁身后,看着她道:“我拿不出证据来,但伊繁拿得出来!”
惠风冷笑一声,道:“伊繁不过是一个小尼姑罢了,能拿得出什么证据来?”
这时伊繁站到惠风面前,取出一条灰白色的拂尘,道:“证据就在这里,就算没有证据,你自己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心里也应当清楚。如你现在肯真心悔改,立即滚出凤仪派去,我和诸位师太还可以饶过你一命!”
惠风看见这根拂尘,脸色已经为之一变,但她还是强装镇定,道:“不过就是一根拂尘而已,算得上什么证据?你们想要诬陷於我,逼迫我退位,干脆直说好了,少编造一些假证据来哄骗我凤仪派弟子!”
伊繁道:“看来你是一定不肯悔改了, 那我便也不再给你留着脸面了。”
她面向一众弟子,大声道:“这根拂尘是我师父的遗物,是她生前所随身携带的,但这根拂尘被‘万毒窟’的人下了蛊毒,蛊毒经由这拂尘传到了我师父体内,这才害死了她!”
凤仪派中弟子大多都见过这根拂尘,因为惠眠师太一生都十分节俭,一根拂尘一用就是几十年,是以这时一众弟子见了这拂尘都不免自发地说这确是她的拂尘。
“这拂尘确实是惠眠师太的,我向她请教武功时,她手里拿的就是这一根拂尘。”
“不错,这拂尘我也见过的,确是惠眠师太常用的拂尘。”
“我就说惠眠师太人这么好,身体也很康健,怎么会忽然得了寒疾而死,原来竟是被奸人所害,我们一定要为惠眠师太报仇!”
“为惠眠师太报仇!”
………………
伊繁手持着拂尘,看着惠风,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惠风深吸了一口气,走动了几步,大声道:“就算这根拂尘是惠眠的又怎么样,谁能证明那上面有蛊毒,谁又能证明那蛊毒是我让‘万毒窟’的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