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渡衣一手抓住姚毅的脖子,姚毅一掌打向吕渡衣的心口,但他才刚刚出掌,吕渡衣就用力一拧,将他的脖子给拧断了。
“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他和他老子一起埋了,”吕渡衣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白绸,用这白绸抆了抆手,对他们吩咐道,“毕竟他们也算是两条汉子。”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吕渡衣徐步返回了山海门。
这时各堂各门各派已经收敛好了同门的屍体,因为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屍体很容易腐烂,不能将屍体带回去,各堂各门各派都就地将同门葬在了一处小山丘上。
“诸位进城去吧,应天已经大定,我吕渡衣多谢诸位的鼎力相助了。”
吕渡衣向众人发出了进城的邀请,众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应天城,虽然还大多沉浸在刚刚埋葬掉同门的悲伤里,但是也都欣然进城了。
山海门大开,众人都进了城,但季长醉好像还没有立即进城的打算。
他立在门前,往里面望去,看见了一群不知所措的兵士,不知道在这山海门之中,应天城之内,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师父,我们该进去了。”
章子丘见还站在山海门外的人就只有季长醉和他了,催促他还是赶紧进城为妙。
“走吧,”季长醉迈动步子,喃喃自语,“反正无论如何,冲早都是要进去的吧?”
步入应天城,季长醉发现街道边的大小商铺和所有的住宅都是大门紧闭,门窗紧锁,想来是山海门前的动静闹得太大,城中的人已经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此番得以入城,全靠诸位相助,大家在城中尽管纵情享乐,不必拘谨。”
吕渡衣见所有人都进了城,面对着所有人大笑,其喜悦之情,当真是溢於言表。
这时候苦闲大师对吕渡衣道:“吕门主,皇帝未能擒住,现在恐怕还不是享乐之时啊!”
吕渡衣笑道:“苦闲大师尽管放心,皇宫已在我们的手掌之中,皇帝在皇宫之中,已经算是被我们擒住了。为了保住皇帝的颜面,我们只要送一纸书信进宫,劝告皇帝废除掉禁武令便是了。”
苦闲大师又道:“禁武令一日不废除,老僧我便一日无法安睡,还请吕门主早些递送书信进宫,以免生变。”
“那是自然,”吕渡衣满口答应道,“书信我已经叫人拟写好了,只待到今夜子时,我便立即亲手将书信送进宫去,逼迫皇帝废除禁武令,还我江湖安宁。”
吕渡衣明知李熙尧早已经出巡承天,不在应天皇宫之中了,却还说什么要子时就送书信进宫,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季兄弟,我吕渡衣一向说话算数,你破门有大功,请随我走一趟,去一个地方吧。”
吕渡衣对季长醉笑着大喊,季长醉看着他的笑,不知道这笑里是否藏着什么危险。
“我与季兄弟有些事情要去办,诸位在城中可以随意游玩,请自便吧。”
吕渡衣吩咐完众人之后,要季长醉跟在他身后,随他走过一条大街,又穿过了一条石巷,最后停在了一处普普通通的府宅前。
季长醉知道这座府宅是方涵瑞的府邸,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方涵瑞居然会反叛朝堂,居然也是那殿下的人!
他想起当初自己受京官弹劾时,九卿中唯独只有兵部上卿方涵瑞没有弹劾他,那时方涵瑞还劝他抓紧去西瘴平定叛乱,使得季长醉都以为他是满朝文武中最为忠心耿耿的一个官员了。
他哪曾想会到自己以为的忠心耿耿的官员,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反叛朝廷!
季长醉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忠奸难辨”,什么叫做“大奸似忠”。
然而他现在明白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毕竟所有的事情只会往前发展,永远不可能走回头路,他现在只想感叹那位“殿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吕渡衣和方涵瑞都心甘情愿地在为他卖命。
“季兄弟,请进门吧,霍五湖就在里面,他可是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吕渡衣为季长醉推开了方涵瑞的家门,邀他进去。
季长醉步进门去,只见门内的庭院并不大,仅仅只能算是寻常而已。
方涵瑞从里屋走了出来,对季长醉拱手笑道:“并肩王光临寒舍,真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我早就不是什么并肩王了,我也没有令你这里生辉的本事。”
季长醉冷漠地说道,同时心想:“吕渡衣和方涵瑞为什么都对我如此客气?吕渡衣还要帮我恢复功力,虽然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现在看来他至少对我没有什么恶意。我现在对於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他却还如此待我,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原因?”
季长醉正在苦恼,方涵瑞又笑着道:“一日是并肩王,终生都是并肩王,在卑职眼中,相国大人永远都是并肩王。”
吕渡衣笑道:“方大人,我们还是干正事吧,别再说什么并肩王不并肩王的了,你再说下去,我的头都快要被你给绕晕了。”
“吕门主说的对,办正事要紧。”方涵瑞为季长醉指出了一个方向,道,“并肩王,请随我来吧。”
方涵瑞领着季长醉走进内院,将他带到一间小屋之前,看着这间小屋,对季长醉笑道:“这间屋子是我用来静坐用的,每日午饭之后,我都到会在这里来,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让自己在里面独自静静地思考一会儿,以免犯错。”
季长醉心想:“你每日里不知道在这屋子里想了些什么,竟然让李熙尧和姚焕然都栽在了你的手里,当真是有着非凡的手段。”
方涵瑞又道:“自从吕门主亲自将霍五湖送来之后,我就让他住在了这间屋子里,所以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进去静坐了,觉得身上好像总是少了一些什么东西,使得我浑身都不自在。不过现在好了,并肩王总算是来了,霍五湖终於可以不用再‘霸占’我的这间小屋子了。”
“霍大侠,并肩王已经来了,劳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方涵瑞打开了这间小屋的木门,又回首对季长醉道:“并肩王,请移步至屋内吧,霍五湖会为你恢复功力的,我和吕门主就在屋外等着你出来。”
季长醉走进这间屋子,但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一尺见方的木桌,木桌之上只点有一根白蜡烛。屋子因为里只有这一根白蜡烛发出来的微弱灯光,显得有些昏暗。
季长醉看见木桌旁坐着一个人,他看着那个人,发现那个人也正在看着他。
季长醉非常熟悉这个人的脸,因为这人的脸长而宽,十足的大,而脸上的鼻子更是硕大,几乎占据整张脸的三分之一,挤得他的右眼不能看见他左边的脸,左眼也不能看见他右边的脸。
这样的一张脸,和霍四海的脸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季长醉永远不会忘记霍四海的脸,因为他不会忘记,是霍四海废去了他的一身功力,险些让他永远成为了一个废人。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并肩王季长醉么?”
霍五湖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季长醉,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是,我就是季长醉。”
季长醉看着霍五湖的眼睛,看出他的眼神与霍四海的有些不同,以为这也许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区别了。
“既然你就是季长醉,那你便走过来吧,我为你恢复被我哥废掉的功力。”
霍五湖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的药瓶,药瓶中装着的药是碧绿的颜色。
如果袁白鸳和徐露鸯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话,就会认出霍五湖手里的药,就是他们当日为季长醉疗伤时所用的药。
季长醉走了过去,问道:“你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恢复功力?”
霍五湖拔出药瓶的塞子,让季长醉盘腿坐下,摆出平时调息练功的样子,道:“我说不清楚,也许是命运使然吧。我哥废人功力,我复人功力,这也是一种命数。就像是同样是用砒霜,有的人专门用它去害人,有的人专门用它去救人,也许这世上的一切事物,冥冥之中都早已经有定数了。”
季长醉笑道:“我原以为你会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如此独特的一番见解,当真是令我对你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