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她是瑞典人,就我所知,她是个传教士之类的人。人不错,可是不大会讲英语。她对我女儿的事非常感兴趣哩。」
白罗已经知道她女儿的一切——车上所有听得懂英语的人大概没人不知道吧!大家都知道她和她的丈夫为何会在史麦那(Smyrna,土耳其西部的港口城市)一所美国人办的学院任职,本次旅行又怎么会成为赫伯德太太的首次东方之行,以及她对土耳其人的懒散马虎和当地崎岖不平的街道有哪些看法等等。
白罗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那个清瘦而苍白的男仆从里面走了出来。白罗一眼瞥去,只见雷契特先生端坐在床上。他一看到白罗就面露怒色。接着门就关上了。
赫伯德太太把白罗拉到一旁。
「你知道吗,我好怕那个人。啊,不是那个仆人,是另一个,他的主人。那个主人,一点没错——那个人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我女儿总说我的直觉很灵。她说:『只要妈妈一有预感,准没有错。』我对那个人就有种预感。他住在我隔壁的包厢,这使我很不舒服。昨天晚上我把和邻室相通的隔门锁上了,我发现他曾转动门把。我跟你说,要是到最后发现那个人是个杀人犯,我也毫不惊讶。他就像是你在报上读到那类拦劫火车、杀人越货之流。也许我是瞎想,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我真被那个人吓死了!我女儿说我这次旅行会轻松愉快,可是不知怎的我总感到心绪不宁。也许我是胡思乱想,可是我感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任何出乎意料的事都可能发生。我真不能想像那个可爱的年轻人怎么能忍受当他的秘书。」
阿布思诺上校和麦奎恩正朝他们走来。
「到我的房间里来吧,」麦奎恩对阿布思诺上校说,「反正还没有到铺床睡觉的时间。现在我要彻底弄清楚的,是你们对印度的政策——」
这两人走过他们身边,进了麦奎恩的房间。
赫伯德太太向白罗道晚安。
「我想我这就上床看一会儿书吧,」她说,「晚安。」
「晚安,太太。」
白罗朝前走去,进了房间。他的房间在雷契特隔壁。他脱了衣服,上床看了约其半小时书,然后便熄灯休息。
几个钟头后他突然惊醒了。他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很响的一声呻吟,几近於喊叫,就来自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同时他又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有人按铃。
白罗起身把灯扭亮。他发现火车停住了——或许是抵达某个车站了。
那叫声使他吃了一惊。他记得他隔壁住的是雷契特。他下床打开房门,卧车管理员从另一头匆忙走过来敲雷契特的房门。白罗把门微微打开,从门缝中注视走道上的动静。管理员又敲了一下门。走道另一端又响起铃声,一间房间门上的小灯也亮了。管理员转头看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句法语:
「没事,我搞错了。」
「那好,先生。」
管理员又匆匆走开,到那间亮着小灯的房间去敲门了。
白罗上了床,稍稍宽了心,他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三十七分。接着他就熄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