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不正经了,」她说,「竟敢对一位女士说出这种话。旁人听到这类事情是不应该笑的。」
康士坦丁医生立刻道歉。
白罗又问:
「之后,您还听到雷契特先生房里有什么动静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怎么讲,太太?」
「这个——」她顿了一下,「他打鼾。」
「原来如此!他打鼾来着?」
「可厉害呢!前一晚打得我一夜没睡。」
「您发现房里有个男人而受到惊吓,之后就没再听到他打鼾了?」
「那——白罗先生,怎么还听得到?他那时已经死了。」
「噢,是啊,是那样。」白罗说,可是神情有些迷惑不解。「赫伯德太太,您还记得阿姆斯壮绑票案吗?」他问。
「记得啊,当然记得。可是竟让那坏蛋逍遥法外!嘿!我真想亲手宰了他。」
「他并没有逍遥法外,他已经死了,昨天晚上死的。」
「你该不是指——」赫伯德太太兴奋得想要站起来了。
「没错,就是雷契特。」
「哎!哎,竟是这样。真想不到!我一定要写信告诉我女儿。我昨晚不是说过,那个人看来绝非善类吗?我说对了吧!我女儿总是说:『只要妈妈有什么预感,你可以老本全拿出去打赌,包准没错。』」
「赫伯德太太,你认识阿姆斯壮家里的人吗?」
「不认识,他们的生活圈子很小。不过我听说阿姆斯壮太太非常讨人喜欢,她丈夫非常爱她。」
「好吧,赫伯德太太,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真的。或许您愿意告诉我你的全名?」
「当然可以。我的全名是卡洛琳.玛莎.赫伯德。」
「请你把住址写在这儿好吗?」
赫伯德太太照着做了,她一边写还一边讲话:
「我真是不敢相信——卡赛第在这列火车上——我是有预感的,不是吗,白罗先生?」
「是的,太太。顺便问一下,您有没有绯红色的丝绸便袍?」
「哎哟,这问题真怪!不过我没有。我带了两件便袍,一件是粉色法兰绒的,打算坐船时穿;另一件紫色绸料的是本地产品,是我女儿送给我的。你问这做什么?」
「这个,太太,昨晚有一个身穿绯红色便袍的人,不是走进了你的房间就是走进了雷契特先生的房间。正如您刚才说的,当所有的房门都关上时,要辨明房间是很困难的。」
「没有穿绯红色便袍的人进来过我房间啊!」
「那她一定是进了雷契特先生的房间。」
赫伯德太太噘起嘴,冷酷地说:
「那我也毫不意外。」
白罗向前凑近了一些:
「这么说,你听到,隔壁有女人的声音罗?」
「我不知道你为何这样猜,白罗先生。我真不知道。不过,呃,事实上,我是听到了。」
「可是刚才我问你有没有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您只说听到了雷契特先生的打鼾声。」
「但那也是事实,有一段时间他是打鼾来着,至於另外的时间——」赫伯德太太双颊微红,「这话说出来不大好听。」
「您听到女人的声音时,是几点钟?」
「我不确定。我只是醒了一会儿,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很明显是从隔壁传来的,所以我就想:『嗨,他就是那种人,这也不足为奇。』后来我又睡着了。这类事情,要不是你逼问我,我是不会向你们三位陌生男人说的。」
「这是发生在您发现那个男人之前还是之后?」
「哎呀,这不又是废话吗?要是他已经死了,那个女人还能跟他说话吗?」
「对不起。您一定认为我很愚蠢,太太。」
「我想即便是你,偶尔也会糊里糊涂的,我只是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恶棍卡赛第。我女儿会怎么说呢……」
白罗俐落地帮这位好心的太太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回手提包,然后领着她走到门口。
赫伯德太太要离开时,他说:
「您的手绢掉了,太太。」
赫伯德太太看着他递过去的那条小手绢。
「这不是我的,白罗先生,我的手绢在这儿。」
「抱歉。因为上面绣着字母H ,我以为——」
「这,这真怪了,不过这手绢绝对不是我的。我的手绢上绣的是C.M.H三个字母。而且我的手绢是实用的东西,不是巴黎的那种华丽玩意儿。那样的手绢对鼻子有什么好处呢?」
三位男士似乎都答不上话,然后赫伯德太太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餐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