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克琳缓缓摇动她一头乌发。
「不,并不是这样。假若是这样,我现在就不会到这儿来……你暗示希蒙不值得爱……假若他是为了钱而要琳恩,那的确不值得我爱。但他并不是这样。事情更复杂许多。白罗先生,你知道,有种东西叫『魅力』,而金钱更助长了它的吸引力。琳恩拥有一种『气派』,你知道。她是一国的王后或年轻的公主,享尽豪华富贵。她把世界踏在脚下。英国最富有、最令人倾倒的贵族热烈地追求她;而她竞倾心於借借无名的希蒙·道尔身上……你能想像希蒙的感受吗?」她突然指了一下。「看那天上的月亮。你看见月色很美吧?这一刻她非常真实。但只要太阳一照,她就立即隐匿无踪。我们的事就像这样。我是月亮……太阳一出来,希蒙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她顿了一顿,再往下说:「全是魅力在作祟。它令希蒙失去理智。完全是她在支配——她顾指气使的习性。她太有自信,也影响别人有信心。或许希蒙是脆弱的,但他是个单纯的人。他很爱我,只爱我一个,倘若不是琳恩的金马车闯进来把他夺去。我更晓得,倘若不是她追求希蒙,希蒙一定不会爱上她的。」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非常确信:他爱我,他会永远爱我。」
白罗说:「即使是现在?」
贾克琳的嘴唇动了一下,似欲随口回答,却又沉静下来。她瞪着白罗,面上烧得通红,她别过脸去,垂下头,以低沉的语调说:「不错,我知道,他现在恨我。是的,恨我…他最好留心一点!」
她迅速在椅上的一个小银丝包内翻寻。然后伸出手。握在掌上的是一把柄上镶有珍珠的小手枪——看来像一把精致的玩具枪。
「很不错的小东西吧?」她说。「看来很孩子气不像是真的,但它却是把真枪!里面一发子弹可以杀死一个人。我是个射击能手。」她喜孜孜回忆道。「幼年时我与母亲回到南加州,祖父教我射击。他是那种相信射击的老式人——特别是名誉他关的时候。我父亲年轻时也跟人决斗过几次,他是优秀的剑士,有一次他杀死过一个人。这是一个女人的过去。
所以你知道,白罗先生—J7她坦率地接受他的目光,「我的内心奔腾着热血!我一知悉他们的勾当,我就去买了这玩意儿。我计划杀掉他们之中一个,只是还未决定是哪一个。杀掉两个可不合我的心意。尽管琳恩害怕,她却有反抗的勇气。於是我想,我会等待机会!我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慢慢来更增加不少乐趣。接着我又有了新主意:就是跟踪他们!每当他俩抵达一个地方,正在兴致高昂的时候,我就会出现!没有什么方法比这更好了!琳恩简直被弄得精神崩溃…我开始觉得这是一种享受……而她竞然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每次都很礼貌地对待他们,而他们却连一句借口都抓不到!这简直破坏了他们的一切一切!」贾克琳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响亮。
白罗抓住她的双臂。
「冷静点,请冷静一点。」
「嗯?」她问道,微笑中流露出明显的挑衅。
「小姐,我恳求你,赶快停止你所做的一切!」
「你是说,别骚扰亲爱的琳恩?」『「比这更重要的是,别让邪恶进入你的心房。」
她的双唇微张,目光似乎犹疑不定。
「我——不——知道—」她说,接着坚决地叫道:「你没法子阻止我。」
「不错,」白罗说,「我的确阻止不了你。」他的声音是悲哀的。
「即使我要——杀她,你也不能阻止我。」
「不——即使你心甘情愿付出代价。」
贾克琳·杜贝尔弗纵声大笑。
「哦,我不怕死2事情落到这步田地,我活着做什么?
我想,你认为杀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是大大的错误,就算这人抢走了你在世上所有的一切?」
白罗沉着地说:「不错。我相信杀人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贾克琳再度大笑。
「那么你应该赞成我现在所采取的报复行动,只要这样继续下去,我就用不着这把手枪……但我恐怕——真的,我恐怕——将会有流血事件——我渴望伤害她,一把刀子戳进她的身体,把小手枪造近她的头,然后——按动扳机——噢!」
白罗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小姐?」
她转过头,瞪着黑暗深处。
「有人——站在那儿。现在跑了。」
白罗审慎地四周察看。
「除了我们之外,这儿似乎没有别的人。」白罗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我要说的已经说过了。晚安!」
贾克琳也站了起来,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你真的明白——我为什么不能依你的话去做吗?」
白罗摇摇头。
「不——因为你十定做得到!总是有那么一刹那……你的朋友琳恩——也有那么一刹那,她可以放手…她让机会过去了。失去一次机会,就没有第二次。」
「没有第二次……」贾克琳·杜贝尔弗喃喃道。她站着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挑衅地抬起头。
「晚安,白罗先生。」
白罗叹息地摇摇头,随着她踏上回酒店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