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第二天早晨,正当赫邱里.白罗要离开酒店向镇上走去时,希蒙·道尔朝他走了过来。
「早安,白罗先生。」
「早安,道尔先生。」
「你要到市镇去?我跟你一道去,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哩。」
他俩相倍而行,通过酒店大门,转进荫凉的花园。希蒙摘下烟斗,说:「白罗先生,昨晚我太太和你谈过?」
「对。」
希蒙·道尔皱了皱眉头。他属於行动派的男人,很难把内心所想的用言语表达,一有了困难也不知该如何把事情解释清楚。
「有件事我感到欣慰,」他说,「就是你使她明了在这桩事件中我们多少是无能为力的。」
「显然没有合法的补偿办法。」白罗同意道。
「确实如此。琳恩似乎并不了解这点。」他微微——笑。「琳恩始终坚信任何骚扰都是可以诉谙警方的。」
「如果这是刑事案件,那就好办了。」白罗说。
谈话停顿了一下。突然,希蒙满面通红地说,「她受到这样大的伤害,实在是可耻!她没做任何事!
人家要说我的举动像个恶棍,那就随他去说。就算我是个恶棍吧,但我不要把琳恩拖累进来,她跟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
白罗忧郁地低下头,没有答腔。.「你跟贾姬—三杜贝尔弗小姐谈过吗?」
「是的,我跟她谈过。」
「你使她明白事理了吗?」
「恐怕没有。」
希蒙气愤地插言道:「她难道看不出来她自己的行为像只:
蠢驴?她难道不明白任何正经女人都不会像她这样做的?她:
没有荣誉感或自尊心吗?」
白罗耸耸肩。
他答道:「我们可以这样说,她现在一心只想——迫害。」
「不错,但去他的,正经女人不会这样做的。我承认我最该受谴。我对她负心。我完全了解她恨死我了,不愿再见到我。但这样到处跟踪我,是——是猥琐的!看看她自己!
她希望从这恶行中得到什么呢?」
「也许是——报复!」
「白痴!她如果试着像通俗剧上所写的一样——譬如射击我,我会觉得比较可解。」
「你认为这样比较接近她的做法,是吧?」
「坦白说,我是认为这样。她血性刚烈,不太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正在气头上会有任何举动我都不觉得惊讶。
但这种窥伺的勾当—」他摇摇头。
「这样做比较归於诡燏——对!有脑筋多了!」
道尔瞪着他。
「你不了解,这样会使琳恩神经崩溃。」
「你呢?」
希蒙略为讶异地看着他。
「我?我想去扼住那小坏蛋的脖子。」
「没有一点从前的感情存在?」
「亲爱的白罗先生,我怎样处置这种感情呢?正如太阳出来,月亮就黯然失色。你不再感觉到它。我一遇见琳恩,贾姬就不再存在了。」
「奇怪,这事有些蹊跷!」白罗喃喃而语。
「请问你在说什么?」
「你的直喻使我感觉有趣,仅此而已。」
希蒙脸又红了,他说:「我猜贾姬告诉你,我娶琳恩只是为了她的钱。嗯,这是可咒的谎言!我不会为了钱而娶任何女人!贾姬不了解的是,一个小伙子深深被一个女人所爱,就像她深爱我一样,要做选择是相当困难的。」
「呀?」.白罗猛然抬头。
希蒙脱口而出,「说得粗鄙一点,贾姬是太爱我了!」
「爱人的也会被爱,」白罗喃喃道。
「呢,你说什么?你了解,男人希望去爱而不只是被爱。」往下说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急躁。「他不要感觉被占有——身体与灵魂。这是可诅咒的占有慾!这个男人是我的——他属於我!这种事我无法忍受——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他要逃开——获得自由。他要拥有自己的女人;他不要她拥有他。」
他停顿下来,用微抖的手指点燃一支香烟。
白罗说:「贾克琳小姐给你的感觉就像这样?」
「呢?」希蒙看着白罗,过一下才承认,「哦——是的——
嗯,是的,实际上我的感觉就是如此。当然,她不了解。这种事我不能跟她讲。但这种感觉我挥之不去。然后我遇见琳恩,我完全被她迷住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女人。真是奇迹,每个男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却从中单单挑了我这一个穷光蛋。」
他的音调流露出小男生般的敬畏与诧异。
「我懂,」白罗说。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的,我了解。」
「为什么贾姬不能做男人一样承受下来?」希蒙遗憾地说。
白罗的上唇绽现出一丝隐约的笑容。
「嗯,道尔先生,你了解,关键在於她不是男人。」
「不,不,但我的意思是该像优秀的运动员一样接受它。最主要的,事情既然发生了,你只有喝下你的苦药。错处都在我,我承认。但事情终究发生了!如果你不再爱一个女孩,你又娶她,那真是疯了。现在我已认清贾姬的真面目,也知道她将会落入什么下场,我能逃开她真是明智之举。」
「她会落入什么下场?」白罗若有所思地重述这句话。「道尔先生,你认为她的下场是什么?」
希蒙皱了皱眉,然后摇摇头道:.「不清楚。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身上带有一把手枪。」
希蒙非常震惊地看着他。
「我不认为她现在会用枪。要用她早就用了。我相信事态的发展已不止於此。她现在心怀恶意,想把我们两个都除掉。」
白罗耸耸肩。
「也许这样吧!」他怀疑地说。
「我担心的是琳恩。」希蒙多少有些不必要地声明。
「我非常明了。」白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