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喃喃地道:「你说得很对。」
提姆一派幽默地说;「要永远都有绅士风度才成!」他接着补充道,「或许你可以想像到,我母亲整天缠着你,我是多么困扰!我不是个经验老到的老手,有镇定力可以在一次大冒险之前,跟一位大侦探肩并肩坐在一起!有些人或许能处之泰然,但我不能。坦白说,我惊得乱了阵脚。」
「但这并没有使你放弃计划?」
提姆耸耸肩。
「我倒未曾打消这个念头。那珠链无论如何得被换取,而在船上是个难得的机会——只相隔两个房间;而琳恩又是那么心神不属;显然不会察觉出来。」
「我怀疑——」
提姆警觉地抬起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罗按动电话。「请鄂特伯恩小姐来一趟。」
提姆皱皱眉头,但没发一言。侍应生进来带了口讯走了。
过了几分钟,罗莎莉来了。一见到提姆,她那哭红了的双眼微睁开:那一贯冷漠的表情却已荡然无存。她坐下来,驯服地望了望雷斯和白罗。
「很抱歉打扰你,鄂特伯思小姐。」雷斯温柔地道。他似乎对白罗有点不满。
「没关系。」少女低声说。
白罗说,「我们必需澄清一两件事情。今天早上,我问你昨晚一点十分有没有看到人在船的右眩出现;你回答说没有。幸而无需你的帮忙,我已找出了真相。艾乐顿先生承认他昨晚到过道尔夫人的房间。」
罗莎莉连忙扫了提姆一眼,只见他脸色凝重地微微点头。
「时间正确吗?艾乐顿先生?」
提姆答道,「十分正确。」
罗莎莉瞪着他,嘴唇颤抖……张大了……
「但你没有……你没有……」
他连忙说,「不,我没有杀她。我是个窃贼,不是个凶手。我的目标是她的珠链。」
白罗说,「艾乐顿先生的故事是这样:他昨晚摸黑进入道尔夫人的房间,用仿制品偷换了真的项链。」
「是吗?」罗莎莉问道。她的目光充满哀伤和疑惑。
「不错。」提姆道。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雷斯上校有点不耐烦了。
白罗用古怪的语调说,「正如我所说,这只是艾乐顿先生的故事,部分由你证明了。那是说,有证据证明他昨晚会进入道尔夫人的房间,但没人可证明他在房内干些什么。」
提姆瞪着他:「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唷──你知道我拿走了珠链。」
「哎哟!我知道珠链在你手上,但我不晓得你是什么时候到手的,那可能是在昨晚之前……你刚才说琳恩·道尔不会察觉到珠子是假的。我却不敢肯定。或许她发现了……或许她甚至知道是谁干的……或许昨晚她威胁要把整件事揭发,而你又晓得她将会这样做……或许你偷看到贾克琳·杜贝尔弗跟希蒙·道尔在了望厅的纠葛,干是当所有人走了之后,你悄悄进去拿走了枪。一个钟头之后,当船上一切声息都静止下来,你摸黑进入琳恩·道尔的房间,以为没有人会发觉就……。」
「我的天!」提姆叫道。苍白的脸上那充满痛苦的眼睛显得更为突出。他茫然地望着白罗。
白罗继续说,「但第三者看到你──那是路易丝·蒲尔杰。第二天,她跑来勒索你,要你给她一大笔款项,否则她要揭发你。你知道向她低头只有更为不利,於是假装答允,应承在午餐前到她房内付款。然后,当她低头数钱时,你就刺死她。
「但是,你运气欠佳,有人看见你进入露易丝的房间。」
——他转向罗莎莉——「那是你母亲。你再次要冒险行动──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你曾经听潘宁顿说过他有一支枪左轮手枪。你立刻跑去他房间,拿了枪,躲在贝斯勒医生的房门外,在鄂特伯恩夫人未说出你的名字之前,射死了她。」
「不!」罗莎莉叫道。「不是他!不是他!」
「这之后,你作出了唯一可选择的行动——跑到船尾去。而当我追来的时候,你立刻转身,装作是从另一方向跑来的。你开枪时是带上手套的,因此当我问你有没有手套的时候,你立刻从袋里拿出来……」
提姆说;「在上帝面前,我可以发誓你这番话没有半句是真的。」但他的声音颤抖而不稳定,没有一点说服力。
接着,罗莎莉说出了令每人惊讶的话语,「这当然不是真的!白罗先生晓得那不是真的!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某种原因。」
白罗望着她,嘴角露出微笑。他摊开手,表示投降。
「小姐你太聪明了……但你同意──这是个好推断吗?」
「真是活见鬼──提姆待要发作,白罗举手道,「艾乐顿先生,这可以是对你的有力指控。我要你明白这点。现在,让我告诉你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我还没有检查你房里的念球。可能当我拆开那些念珠,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且,由於鄂特伯恩小姐矢口否认昨晚在甲板上曾见到任何人,实在没有证据可以指控你!珠链是被一个偷窃狂取去的,已经被送回来了。它们就在门旁桌上的小盒里,你喜欢,可以跟鄂特伯恩小姐拿去研究研究。」
提姆站了起来。他呆立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他关於开口时,也只能说出一句衷心的话,「谢谢!你不必再给我第二次机会!」
他打开门让罗莎莉走出然后拿起盒子尾随着。
他俩肩并肩走着。提姆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项链大力扔进尼罗河里。
「看,沉下去了。」他说。「当我把盒子交回白罗的时候,里面将是一条真珠链。我当了个大傻瓜!」
罗莎莉轻声问道:「你当初怎么干起来的?」
「你是指,我为什么会入行?唉,我也不知道。烦闷──懒惰──刺激。或许以此为生,比庸庸碌碌打一辈子工更具吸引力吧?你听来可能觉得有点卑鄙,但你应该明白,这种生活方式的确是有吸引力的──大抵是由於它的危险性吧!」
「我想我能够理解到。」
「是的,但你从来不会这么做。」
罗莎莉思索了一两分钟,她沉重的年轻的头垂了下来。
「是,」她简短地说,「我不会做。」
「噢,莎莉──你真可爱……太可爱了。你为什么不说出昨晚见到我?」
「我以为──他们会怀疑你。」罗莎莉说。
「你怀疑我吗?」
「不,我不相信你会杀任何人。」
「是的,我不是凶狠杀手的料子。我只能是个卑鄙可怜的小偷。」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这样说。」
提姆握着她的手。
「罗莎莉,你愿……你了解我的意思?或你将永远轻视我,对我不齿?」
她微微笑道:「有件事你也可以对我不齿……」
「罗莎莉,亲爱的……」
但她缩四手。
「你的亲爱的是乔安娜!」
提姆突然大叫起来。
「乔安娜?你和母亲一样糟。乔安娜的死活我才不在意哩。她一副马脸,眼睛像要把火吞食下去;一个最缺乏性感的女性!」
罗莎莉这才说;「不该让你母亲知道这件事。」
「我不确定,」提姆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该告诉她。你知道,母亲阅历丰富,她会承受下来的。是的,我该揭开她对我的幻想。她若知道我跟乔安娜只有生意上的往来她会感到轻松,然后她就会原谅我每件事。」
他们来到艾乐顿太太的房间,提姆坚定地敲敲门。门开了,艾乐顿太太站在门口。
「罗莎莉和我……」提姆开言道,却又停下来。
「哦,宝贝,」艾乐顿太太说。她握住罗莎莉的手。「亲爱的,亲爱的,我一直希望……但提姆厌倦得假装他不喜欢你。但当然我早已看出端倪。」
罗莎莉嘶哑地说:「你总是待我这么好。我总希望……总希望……」
她失去自持,悲喜交集地伏在艾乐顿太太的肩上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