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钱的贵妇人阿洛伊丝·德·贡德洛里埃经过这里,她拉着一个六岁左右的俊秀女孩,身后拖曳着挂在金帽尖上的长长纱巾,停到木榻前,对着这个不幸的小东西端详片刻;而那可爱的小姑娘百合花·德·功德月桂,身穿绸缎衣裙,此时正用美丽的小手指点木榻上常年悬挂的牌子,拼读着上面「弃婴」两个字。
「真的,」贵妇人厌恶地扭过头去,说道,「我还以为这里只放婴儿呢。」
她说着,往铜盘里扔了一枚弗洛林银币,转身走开。那枚银币当郎一声砸在几枚铜币上,引得艾蒂安·欧德里小教堂那几个可怜的老修女睁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王国大法官,庄重而博学的罗伯尔·米斯特里科勒经过这里,他一只胳臂夹着一本大经书,另一只胳臂挽着夫人吉约梅特·拉梅莱斯,这样,身边就有两个调节者:精神的和肉体的各一个。
「弃婴!」他察看了那东西之后说道,「显然是丢弃在冥河岸边的!」
「只瞧见一只眼睛,」吉约梅特夫人指出,「另一只眼上长了肉瘤。」
「那不是肉瘤,」罗伯尔·米斯特里科勒大人说,「而是一个卵,里面包藏着同样一个魔鬼,那魔鬼也有一个卵,卵里包藏另一个魔鬼,以此类推。」
「您怎么知道的?」吉约梅特·拉梅莱斯问道。
「我明察秋毫,自然知道。」大法官回答。
「大法官先生,」戈舍儿问道,「这个没人要的孩子,您看是什么预兆呢?」
「预示大灾大难。」米斯特里科勒回答。
「噢,天哪!」围观的人群中一位老妪叹道,「去年就瘟疫流行,现在又要遭难,据说英国人要在阿尔夫勒大批登陆。」
「这样,九月份,王后也许不能来巴黎了,」另一位老妪说道,「生意本来就很不景气!」
「要照我的想法,」约翰娜·德·拉塔尔姆高声说,「巴黎老百姓不能让这个小巫师躺在木板上,最好把他扔到一堆柴火上。」
「扔进熊熊燃烧的柴堆里!」另一位老妪也说道。
「这么办可能更稳妥。」米斯特里科勒说道。
有个年轻教士来了好一会儿,倾听欧德里修女的议论和大法官的判决。他神态严肃,额头宽阔,目光深邃。只见他默默拨开人群,端详那个「小巫师」,伸出手去护住;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所有信女都在热心地描绘「柴堆的熊熊火焰」。
「我收养这孩子。」教士说道。
他用教袍一兜,将孩子带走。众人瞠目结舌,目送他走开。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由教堂通修士院的红门里。
一阵惊愕之后,约翰娜·德·拉塔尔姆俯过身去,对着拉戈耳提埃的耳朵说:「嬷嬷,我早就跟您说过,这个年轻神学生克洛德·弗罗洛先生是个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