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所以你可能拿不出顶尖的表现。」
「你在担心我吗?」
「主要是在担心我自己。我要拿回照片。」
「你会拿到的。」
「至少给我个提示吧。」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我想着想着就想通了,所以你之后也会想出来的。」
「你在军中调查过很多案件,我们拥有的技能不同。」
「所以你只是会慢一点想通。这不是什么难事。」
「那什么是难事?」
「偶尔用用一般人的思考模式吧,不要光是用军人或政治人物的思考模式。」
他试了一下,结果失败了。他说:「至少告诉我我为何不该毁了随身碟。」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那是什么意思?」
「又或许我知道的你并不全知道。因为你是局内人,当局者迷,而我只是一般民众。」
「所以呢?」
「我敢说你其实是个男子汉,桑森。我敢说你一定会当一个优秀的参议员,但最终也只是上百个参议员当中的一份子。这些人都是可以被替换的。你说得出有哪个参议员真的改变过什么局面吗?」
桑森没接话。
「你能告诉我你要怎么打垮基地组织吗?」
他开始谈起国会军事委员会、国际关系委员会、各情报机关、预算、远景,像是在照本宣科。我问他:「假如你没当选,有哪样工作是别人做不来的?」
他没回答。我问他:「想像巴基斯坦西北角有个洞窟,想像基地组织的高级干部现在就坐在那里头。他们会扯着自己的头发焦虑地说『妈的,我们最好不要让桑森进众议院』吗?你是他们想对付的首要目标吗?」
我说:「大概不是。」
「那他们怎么会想要照片?」
「小规模的胜利。」他说:「比毫无胜利来得好。」
「你不觉得他们为这个小规模的胜利耗了很大的功夫吗?两个特工,十九个打手,三个月?」
「美国会很难堪。」
「但不会难堪到哪里去。看看伦斯斐的那张照片吧,没人在乎啊。时间会推移,情势会转变。人民会了解的,而有的人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事呢。美国人要不是成熟又明理,就是健忘至极──我从来不敢肯定哪个形容才是对的。但不管怎么说,那张照片都只是一串湿掉的鞭炮。或许可以毁掉你这个人吧,但一次毁掉一个美国人可不合基地组织的作风。」
「会伤害雷根在人民心中的形象。」
「谁在乎?大多数美国人根本不记得他了。大多数美国人认为『雷根」是华盛顿一座机场的名字。」
「我认为你太低估事态了。」
「而我认为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当局者迷。」
「我认为照片会带来伤害。」
「但会伤到谁?政府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国防部千方百计想拿回照片,想疯了。」
「真的吗?那怎么会派二军办事?」
「你认为那些人是二军?」
「我诚挚希望他们是。如果他们是国防部的一军,那我们都得搬到加拿大了。」
桑森没接话。
我说:「那张照片或许会害你在北卡罗来纳州失去一些民心,但也不会有其他伤害了。国防部并没有投入最大限度的资源来处理,因为它实际上对美国不会造成什么不利。」
「你的解读有失公允。」
「好吧,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坏事,证明了我们当年的战略错误。它令人别扭、难堪,将会害我们颜面扫地。但也就仅止於此啊。又不是世界末日,美国也不会亡国。」
「所以是基地组织期望过高?你是要说他们也错了?他们不像你这么了解美国人?」
「我是要说双方看待这整件事的观点有点不对称,不平衡。基地组织派出一军,我们却派出二军。因此他们想拿到照片的念头比我们想取回照片的念头还要强一些。」
桑森没说话。
「我们还有个问题得思考。他们为什么不叫苏珊.马克复制照片就好,还要她删掉原始档?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使美国难堪,那留着原始档的效果会更好。当照片曝光时,疑心重的人会宣称它是造假的,他们一定会。这时原始档如果还在,我们就无法面无表情地拒绝认帐。」
「说得是。」
「但他们不只要苏珊复制它,还要她删掉原始档,实际上就等於是偷走档案。从我们手上夺走,偷得干干净净。这么做,使得行事风险大增、隐密性大减。」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拿到照片,同时也希望我们手上没有照片。」
「我不懂。」
「你得回想一下,想清楚那张照片捕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画面。基地组织不会公开照片的,他们偷走照片是为了藏起来。」
「为什么要藏照片?」
「因为你虽然会被照片害得很惨,但还有人会被害得更惨,那就是宾拉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