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她不会对我说的。」梅根没好气地说。

白罗转向那个一头红发、下颌方正的年轻人。

「弗雷泽先生,我希望你能暂时回到过去。你说过,发生命案那天晚上你曾去过餐厅。你的主要目的是在那儿等待,好看着贝蒂.巴纳德出来。你能否想起你等在那里的时候,注意到谁吗?」

「前面有许多人在走动,我什么人都记不得了。」

「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努力想一想?人无论脑子里在想着什么,眼睛总是在机械性地进行注视──不需用智力,却相当准确……」

年轻人固执地重覆:「我什么人也不记得了。」

白罗叹口气,转向玛丽.卓尔。「我猜你接到过姨妈的信?」

「是的,先生。」

「最后一封信是在什么时候接到的?」

玛丽思索了一会儿。「凶案前两天,先生。」

「信中怎么说?」

「她说那个老魔鬼不断骚扰她,她狠刮他一顿胡子──抱歉,先生,用词不雅──气走了他。她还说希望我星期三过去,那是我的假期。她说我们去拍照,因为我刚好要过生日了,先生。」

想到某事──可能是那未及举行的生日欢宴──玛丽的眼中涌出泪花。她哽咽着抽泣,然后又表示歉意。

「请原谅,先生。我也不想如此失态,我知道哭是没有用的。我只是想起了她,而我很期盼那次聚餐。想起来就令人伤心,先生。」

「我理解你的心情,」富兰克林.克拉克说,「那些小事情,比如聚会或是一件礼物,常会令人产生各种情绪及联想。我有一次见到一个妇女被车辗过,她刚买了些新鞋。我看到她躺在那儿,抆破的包裹内露出那些古怪的高跟鞋,使我吃惊的是,它们看上去竟那样哀婉动人。」

梅根带着渴切的暖意说:

「的确如此,确实如此。贝蒂死后也一样。妈妈买了些长统袜想做为礼物──就是出事那天买的。可怜的妈妈,真是身心崩溃了。我看到她在那堆袜子前哭泣。她一直说:『我是为贝蒂买的,我是为贝蒂买的,可她从未穿过……』」

她声音微微颤抖,身子向前倾斜,直勾勾地看着富兰克林.克拉克。他们之间有一种陡然产生的怜惜之情,一种患难与共的友谊。

「我能理解,」他说,「我深刻理解,它们已成为难以消受的往事回忆。」

唐纳德.弗雷泽不安地挪动身体。

索拉.格雷则转变话题。

「我们不是要做些计划吗,为了即将来临的事?」她问。

「当然。」富兰克林.克拉克神色恢复正常,「我想,一待那时刻来临──那第四封信到来时,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在那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得去试一试运气。不知道白罗先生认为有什么需要重新调查?」

「我倒是可以提些建议。」白罗说。

「好,我来记录。」他拿出笔记本,「请讲,白罗先生。第一──」

「我认为那个女服务生米莉.希格利,可能知道些有用的东西。」

「第一,米莉.希格利。」富兰克林.克拉克记录下来。

「我建议采取两种处理方法。你,巴纳德小姐,可以试试我所谓的攻势调查法。」白罗说。

「我想你认为那符合我的风格吧?」梅根涩涩地说。

「去跟那个女孩吵场架──说你知道她一直很不喜欢你妹妹,而你妹妹也把她的一切告诉你了。如果我预料得没错,那将引起一阵反击。她会告诉你,她对你妹妹的全部看法!如此一来,有用的线索便会出现。」

「第二个方法呢?」

「我是否可以请你,弗雷泽先生,向那个小姐表示些兴趣?」

「有那必要吗?」

「不,没什么必要,只是一种可以尝试的调查方法。」

「那就让我试试身手好吗?」富兰克林问道,「我……有过颇多的经验,白罗先生。让我想想看,我与这个年轻小姐能做些什么。」

「你已经有自己的事要做了,」索拉.格雷尖刻地说。

富兰克林的脸沉下来一点。

「是的,」他说,「我是。」

「不过,我认为目前你还无事可做,」白罗说,「格雷小姐呢,她很适合……」

索拉.格雷打断了他的话。

「您知道,白罗先生,我已离开了达文郡。」

「噢?我不懂。」

「格雷小姐十分好心地留下来帮我清点物品。」富兰克林说,「可是她当然比较喜欢在伦敦工作。」

白罗眼光尖锐地从他扫向她。

「克拉克夫人怎么样?」他询问道。

我欣赏着索拉.格雷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几乎没听到克拉克的回答。

「她状态极差。顺便说一句,白罗先生,我在想,您是否能去达文郡一趟,去看看她?我离开之前,她向我表示她想见您。当然,她常常接连几天都不能见人,不过,您如果愿意碰碰运气──当然,费用由我支付。」

「当然愿意,克拉克先生。就后天去,如何?」

「好,我会通知护士,她会把药准备好。」

「至於你,我的孩子,」白罗说,转向玛丽,「我想你可能在安多弗可以有点成绩。接触一下小孩子。」

「小孩子?」

「是的。小孩子不太乐意与外人交谈,可是你姨妈的街坊邻居都认得你。那里有许多孩子在玩耍,他们可能注意到谁出入过你姨妈的商店。」

「那格雷小姐和我要干什么呢?」克拉克问,「如果我不去贝斯希尔的话。」

「白罗先生,」索拉.格雷说,「第三封信上的邮戳是什么地方盖的?」

「普特尼,小姐。」

她想了想说:

「SW十五区,普特尼,就是那儿,不是吗?」

「说来奇怪,这次报纸上居然印对了。」

「那似乎显示ABC是伦敦人。」

「表面上看来,是的。」

「我们应该引他出洞,」克拉克说,「白罗先生,我去刊登一则广告怎么样?内容如下:『ABC,急告,强大气压。你的行迹已被密切追踪,给一百镑让我闭嘴。XYZ』。这样做的确十分莽撞,但是,可能会引他出洞。」

「这倒是有可能,没错。」

「可能会诱使他袭击我。」

「我认为这很危险,也很愚蠢。」索拉.格雷尖声说。

「您认为如何,白罗先生?」

「试一下也无妨,我认为ABC太过狡猾,不会回应。」白罗微笑。「我觉得,克拉克先生,你其实──如果我这样说并未冒犯的话──本质上还是个孩子。」

富兰克林.克拉克看上去有点窘迫。

「噢,」他说,赶紧查阅他的笔记本,「我们有个开始了。事项一,巴纳德小姐对米莉.希格利。事项二,弗雷泽先生对希格利小姐。事项三,安多弗的孩子们。事项四,广告。我并不觉得这会有什么成效,但在等待的过程中总得找些事做。」

他站起身来。几分钟后会议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