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渴切地说:
「警官告诉我有另外一封信。这次凶案地点在哪里?」
外面正下着雨。索拉.格雷身穿黑色上衣和裙子,围着毛皮,金色秀发上戴着一顶小黑帽。
她冲着富兰克林.克拉克说话,迳直向他走来,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臂上,等待他的回答。
「唐克斯特,在圣莱杰赛马会那一天。」
我们坐下来进行讨论。我们都渴望赶赴犯罪现场,这自不待言,可是赛马会无疑使我们事先拟定的计划复杂起来。
一阵沮丧的感觉扫掠我的心头。无论这六人小组对这件事情有多么热中,他们最终又能做些什么呢?那里会埋伏着无数的警察,他们将目不转睛地保持警戒,观望所有可能的地点。再多六双眼睛又能如何?
彷佛是在回应我的想法,白罗开口了,那样子活像是个小学校长或牧师。
「Mes enfants(法文:我的孩子们),」他说,「我们不能分散我们的力量。在处理这件事时,脑中要有章法。我们必须发掘出真相,我们必须对自己说──对我们当中的每个人说──我知道些凶手的什么情况呢?因而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凶手的合成影像。」
「我可是对他一无所知,」索拉.格雷无助地叹息。
「不,不,小姐,绝非如此。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某些情况──只要我们能了解自己知道些什么。我相信,只要我们能了解那些情况,真相就会现身。」
克拉克摇摇头。
「我们一无所知。他是年长还是年轻,白皙还是黝黑呢?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或和他讲过话!我们已经把所知的情况回忆一遍又一遍。」
「不是所有的情况!比方说,格雷小姐告诉过我们,在卡迈科.克拉克爵士被谋害那天,她并没有看见或是和陌生人讲过话。」
索拉.格雷点点头。「的确如此。」
「是吗?克拉克夫人告诉我们,小姐,她曾从窗户望出去,看见你站在台阶上和一个男人讲话。」
「她看见我在与一个男人讲话?」
那女孩看来真是受到惊吓了。很显然,那种真实无伪的表情不可能是假的。
她摇摇头。
「克拉克夫人一定是搞错了。我从来没有──噢!」她突然间吐露出一声惊呼,一阵绯红掠过她的脸颊。「我现在想起来了!多愚蠢啊!我全都忘记了,可是这并不重要啊!那只是个推销袜子的人。你知道,那是个退伍军人。他们通常非常固执,我必须把他打发走。他来到门口时,我正好经过大厅,他是用喊的而不是按响门铃,但他是那种毫无恶意的人。我想那就是我会把他忘记的原因。」
白罗前后摇晃着,双手抱紧头,激烈地喃喃自语,其他人都一言不发,眼睛望着他看。
「长统袜,」他低语,「长统袜,长统袜,长统袜……对了,长统袜,长统袜……这才是重点,是的。三个月前……那一天……现在,天哪,我知道了!」
他笔直坐着,迫切地注视着我。
「你还记得吗,海斯汀?我们曾到安多弗那间小店的楼上。在那间卧室的椅子上有一双丝质长统袜。我终於知道两天前是什么引发了我的注意力。是你,小姐──」他转向梅根,「你谈到你母亲感伤而泣,因为她正好在凶杀案那天,为你妹妹买了新的长统袜……」
他环顾我们所有的人。
「你们明白了吗?这就是在三次谋杀案中重覆出现的元素,那不可能是巧合。在巴纳德小姐叙述当时,我就有个感觉,好像她所说的话和某件事情有点雷同。我现在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福勒太太,也就是阿雪尔太太的隔壁邻居,曾提到『总是有人试图向你推销产品』,她也提到过长统袜。请告诉我,小姐,你母亲并不是从商店购买那些袜子,而是从上门推销的业务员那里买的,是不是?」
「是的,是的,是这样的……我现在想起来了。她曾说,她很同情这些到处奔波、争取订单的倒楣男人。」
「可是这跟本案有什么关联呢?」富兰克林叫道,「一个上门推销长统袜的男人证明不了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的朋友们,这不可能是巧合。三件罪案,每一次都有个男人在那儿推销长统袜,并窥视那个地方。」
他围绕着索拉旋步走着。
「A vous la parole(法文:请说吧)!描述一下这个人。」
她茫然地朝着他看。
「我不……我不知如何形……他戴着眼镜,我想,他穿着寒酸的外套……」
「Maieux que ca, mademoiselle(法文:太少了,小姐)。」
「他弯腰屈背……我不知道。我几乎没有看他,他不是那种会吸引你注意的人……」
白罗语调低沉地说:
「你说得对极了,小姐。毫无疑问的,这些凶杀案的全部秘密都要依靠你对凶手的描述了。他就是那个凶手!他不是那种会引起你注意的人!是的,这毫无疑问……你已描述了凶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