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孩儿似的喊:“婆婆……疼……”

印象里贺楼很少对自己示弱,哭成这样更是前所未见。

晏醉玉喉间哽动一下,嘴唇状若不经意地抆过贺楼的发顶,动作生疏地将他抱进怀里,哑声道:“活该,谁许你胡来。”

他探出两根手指,找到贺楼颈后未愈合的皮肉,稍微用劲,欲将还未完全入体的龙骨抠/挖出来。

“不……”贺楼瞬间清醒,一个激灵,两腿乱踹着,瞪着晏醉玉,“不行,晏醉玉,不行……那是我的……”

晏醉玉不予理会,贺楼感受着千丝万缕的血脉联系寸寸绷断,他咬紧了牙,恨得双眼通红,“晏醉玉,你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晏醉玉毫不客气地讥讽:“等你有那个能力再说吧。”

贺楼疼得要命,晕眩间见晏醉玉近在咫尺的侧脸,那张脸上情绪寡淡,毫无动容,他一时心头火起,凑上前胡乱叼了晏醉玉脸上一块软肉,狠狠地咬。

这一下没留余地,顷刻间舌尖便尝到血的味道,晏醉玉目光如同一旁冰凉幽深的湖,冷淡地睨过来,似乎有些疼,眉心如远山般蹙起,贺楼愣了一下,鬼使神差松了牙。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咬的是晏醉玉半边下唇,两人的唇角挨挨蹭蹭贴在一起,鼻息热烫混杂,竟有些古怪的暧昧。兴许是不在意,晏醉玉没有移开的意思,贺楼茫然地贴着,后颈猛然又是一阵疼痛,他呜咽着,可怜地探出舌尖。

他触到晏醉玉的嘴唇上,有自己咬出来的伤口,不知哪来的兴致,一遍又一遍地勾勒那伤口的形状,有别的事转移注意,后颈的疼痛似乎也不那么令人崩溃。

到最后,贺楼后颈鲜血淋漓,唇边晏醉玉的血混杂着涎水往下淌,勾出细长的血丝,晏醉玉看了一眼,视线定在贺楼水亮的嘴唇上,眼神黑沉似墨。

贺楼晕过去,等再醒来时,后颈光洁如新,仿佛那些狰狞的痛苦和伤口都是他的错觉,他怨怼地摩挲着本该有一块龙骨的地方,将晏醉玉诅咒了千万遍,却又在那里往下,摸到另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

……似乎也是一块龙骨,在蝴蝶骨中央的位置,微微发热,他甚至在后背上摸到坚韧的初生鳞片。

这意味着,换骨完成了,他的身体里,龙脉如初生的林木,正在蓬勃生长。

晏醉玉撩帘进门,见到贺楼,便是要笑不笑的模样。

“哟,映月仙士,醒了。”

他手里端着一碗药,冒着热气,贺楼往床角挪了挪,不信他会这么好。

“恢复气血的药,喝了。”晏醉玉将药碗往他面前一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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