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切准备妥当,李珝将马套车,他赶车,郁之坐车厢里,两人上路,将那空荡荡的徐家宅子抛弃在后头。
上路,出了长安城,两人朝上洛郡的方向前去,一路上不时能见到流民,一家老小,无衣无食,漫无边际地行走;也时常能看到南下的大族,几辆马车成一队,慌张地赶路。路上总有许多劫匪,南下的大族都携带了大量的财产,百姓无法存活的世道里,良民也会生歹意。
所幸李珝和郁之搭乘的马车实在破旧,两人又都穿得褴褛,鲜少有劫匪打他们的主意,就算有,也是小团伙几人,一看就是贫民,面黄肌瘦,根本打不过李珝。
李珝不会去杀这些人,打斗时都手下留情,不为别的,只为李珝也曾干过这劫物的勾当,这类人中有大恶之徒,也有实在活不下去,找口饭吃的。
郁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跟李珝要把匕首自保,兴许是遭遇了许多事情,生死什么的也看淡了,遇到险境,郁之也不会再手足无措,反倒很冷静。
携带的食物,吃了几天,便只剩了一半,为能坚持到上洛郡,郁之每日黄昏烧饭,都会去采摘野菜,和谷物一起煮,如果进入山林,李珝也会去打猎,捕抓动物。
黄昏,在野外露宿,生了火,吃了点东西,两人一起在马车旁坐下,身上披上御寒的被子。为了暖和,李珝和郁之紧抱一起,眺望星辰,偶尔低语几句,甚是惬意。
深夜,李珝见前头的篝火弱了,出被窝添柴火,郁之跟上,将架上煮的茶取下,给自己和李珝都舀了一碗,热气腾腾,接着又去倒凉水,添加入锅。
李珝见郁之在身侧,急忙让郁之别干,说着:“外头冷,你回被窝里去。”
“我不冷,不信,你摸我的手。”郁之伸手去握李珝的手。
李珝的手很暖和,郁之的手也不冰冷。郁之的身体得到了恢复,他或许还很清瘦,但不再那么虚弱,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李珝将他照顾得很好。
李珝一手捏住郁之的手,一手去摸郁之的脸,被李珝摸脸,郁之淡淡地笑了,说着:“我的身体康复了。”
李珝凝视郁之嘴角的笑意,眼神深邃,他温柔地捧住郁之的脸,凑过头去亲吻郁之。郁之先是愣了下,而后搂抱李珝宽厚的背,与李珝拥吻。两人的吻很温情,甜美而缠绵。
长长的拥吻过后,两人对视,眼里带笑,最先开口的是郁之,郁之笑道:“茶凉了。”
“要想暖和还有其他的做法,要不要试下?”李珝亲吻郁之的脸庞,带着谑意。
郁之笑了,却不回答,他知道李珝只是在说笑,这人又像以往那样,会拿话语“调戏”他,但李珝会说出口,就表示李珝并不会做什么。
两人各自捧杯热茶,回到可以挡风的马车下,盖着同一条被子。
喝过茶,李珝让郁之回车厢里去睡,那里避风,郁之不肯,硬是要和李珝躺在篝火旁睡。
李珝和郁之躺在地上,用被子将两人裹严实,这样子睡,很温暖,也很亲昵。李珝先前“调戏”郁之,才说过“要想暖和还有其他的做法,要不要试下?”结果却坐怀不乱,一点不规矩的动作也没有。
郁之很熟悉李珝的体味,他经常躺李珝怀里入睡,他以往即使有悸动,他也会隐藏,能躺李珝怀里,被李珝搂抱,郁之就觉得很满足了。
至少以前是。
虽然很暖和很舒适,但郁之没有睡下,李珝也没睡,他搂紧郁之腰身的手臂也没有放开。
“李珝。”郁之轻唤李珝。
李珝低头看郁之,他本将郁之罩在身下,低头时,气息吹在了郁之脖子上。
“我。。。我觉得。。。不舒服。”郁之吞吞吐吐,脸已经红了。他说话时,撑起身子,想离开李珝。
毕竟是男子,身体恢复健康后,被李珝紧抱,亲吻时,郁之都会有欲念,他喜欢李珝,非常的喜欢,甚至有时会冒出些难以言语的念头。今晚,先是有李珝那句话,再则又被李珝压在身下,郁之脑中有杂念,而且身体也起了反应。
李珝没有说话,他不让郁之离开,吻住郁之,将手探进郁之裳内,郁之慌乱,伸手想挡李珝,但被李珝拨开。
郁之不是孩子,他已经成年,他很清楚李珝在做什么,但他没法去拒绝,他身体不听使唤,何况内心,他有渴望。
“李珝。。。”郁之低低地呻吟,最终在李珝手中释放。
郁之释放后,李珝的喘息声加重,他扯开郁之的领子,亲吻郁之的脖子与肩,他的吻不再温柔,充满了霸气与掠夺,甚至於激情之下,李珝还打开郁之的双腿,将勃起的性具抵住郁之的下身。
郁之有愕然,但没法反抗,他也不想反抗,他不在乎男遭女淫这样的羞耻事,只要碰他的是李珝,他愿意。
李珝的眼里染上了情色,他一直不是个节制的人,只有遇到郁之,他才几乎当了比丘。李珝自制力不差,并且也清楚他不能占有郁之,但此时,就在李珝撕郁之衣服,打算挺进郁之身体之前,李珝脑中只剩情欲在支配。
但终究,李珝还是从郁之身上退下,当他将郁之的衣服扯下,看到郁之微微颤抖的赤裸四肢,李珝似乎清醒过来了。
“为什么不推开我?”李珝将被子盖郁之身上,声音低哑。
郁之没有回答,此时,他感到羞愧,也有失落,他眼角湿润,但并没有流下泪水。
他渴望着李珝,而李珝心中也有这样的欲念,只是他们不行,他们不能够,不只是因为礼教所不许,更因为他们各自有延续子嗣的责任,何况在这乱世里,他们不可能相伴一生,如果真的有了那最亲密的关系,分离时只会痛不欲生。
这夜,李珝将郁之抱回马车里睡,李珝自己一人披件被子,坐在篝火旁烧茶喝,直至东方欲晓。
这之后,抵达上洛郡前,郁之和李珝都不再搂一起睡,也不谈那夜的事,两人仍很亲昵,只是身体的接触少了。
抵达上洛郡,两人见到了汇聚在此地准备南下的人,其中有不少大族,在这群人中,李珝认出了王茂,王茂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夹杂在王姓族人中。
“是那人吧?”李珝指示郁之辨认,并不肯叫出王茂的名字。
郁之见真是王茂,很高兴,正要喊王茂名字,王茂此时也见到郁之,先是惊喜,又见郁之身边的李珝,便有些踌躇,不敢上前。
郁之走上前去,问了王茂这些日的行踪,才知道王茂他们王姓一族,都打算南渡,并且约好在上洛郡相候。
“郁之,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有五六十户人家,不只是王家人,也有其他人。”王茂指了路边忙碌的一大堆人说道。
只见这些人都拖家带口,大多有马车,并且有重重行囊,有的还携带家仆。
郁之没法一口答应,只是笑笑,看向站在远处不动弹的李珝。
“李兄要跟你南渡吗?”王茂偷瞄了眼李珝,在他眼里,这人仍旧是如此的冷戾,仿佛随时会抽出刀来砍人,不免有些害怕。
郁之笑道: “我们说好了,没有他我也走不到这里。”
“郁之,你劝下他,如果他不愿意与王家人为伍,这队伍里也不只有王姓。”王茂是出於好心,毕竟两个人南渡,又不识路,又没人相伴协助,将很艰难。
郁之知道王茂的意思,但他不想与李珝分离,如果李珝不乐意跟这些人一起走,那他们可以等别的人。
返回李珝身边,郁之将王茂的话都跟李珝说了,李珝倒是没拒绝,不过后来起程时,知道这批南渡队伍里有王林赵三姓,且走的路线还不尽相同,李珝便前去跟林家的行主交谈,将他和郁之的马车安置於林家的队伍之中。
“我知道你跟着王家,王茂会有所援助,但是我不杀他,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当朋友。”安置好事情,李珝跟郁之解释。
郁之点头,如果李珝不能接受王家人的援助,与王家人一起,那他就决不可能跟王家,而和李珝分别。
“还有,我会保护你。”李珝补充。
这话言外之意,似乎是指郁之不用别人保护,要保护也得李珝保护。
郁之笑了,再次点头。
郁之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有多艰难,但是他们现在在一起,相依为命,亲密无间,就已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