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忘从不后悔,却又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现在应该在怀家的别墅里,和公主殿下一起,等待即将到来的午餐。

公主殿下说,这是他亲自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安排的盛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意靠了过来,於是他身上那缕被暖气和柔软的毛衣氤氲得暖洋洋的花香也一并飘了过来,环绕在了贺忘四周。

他眯了眯眼睛,狡黠地笑着说,看在你是我未婚夫的份上,我有多给你安排一道菜哦。

贺忘难以呼吸。

短暂的分开是有必要的,可他依然难以忍耐,离开他的公主殿下,他会过敏。

·

相较於贺忘,池照的伤势其实要更严重一点。

他一动手就知道了,他是练过的,贺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而抛去技巧,只论原始的力量和速度,贺忘还要比他高一点。

所以大过年的,人家过年,他去医院。

从医院回来,池照给怀烟打了电话。

“哥哥,”池照刚开口,声音就哑了下去,“我想见你。”

池照这种语调,怀烟也是熟悉的,受了委屈就会这样,要哭不哭的,如果是小时候,池照还会过来攥住他的衣服,一声声喊他哥哥。

只是喊他,别的也不说,好像喊他就能减消他心里的委屈。

怀烟安静许久,还是说:“可以。”

从小时候,怀烟就撒娇撒得浑然天成,如果是面对亲近的人,他总是会用“好不好”来商量,他知道这么说的时候也没有谁会忍心对他说“不好”,而“可不可以”,是他对他眼里的外人用的词。

池照总是在这种不引人注意的细节里,反覆体会到被拒之门外的痛苦。

见面地点约得很巧,就是在他和贺忘打过架的地方,抛去这一层,这里其实也是他们小时候的玩耍场地。

怀烟答应下来,穿好衣服,下楼,推开大门,然后看到了就站在他家门口的池照。

池照围着一条围巾,遮住了脖子上的淤青,脸上也有几道伤口,灰暗的神色在见到他出来后亮了那么一下,又暗了下去。

像是一盏时映时灭的、年久失修的路灯。

“哥哥。”他还是用着彼此最熟悉的语气,喊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在他们还在一起上学的时间,池照出现在他家外,不会露出这种神色,他会来等他一起上学,等他出门玩,又或者是来给他送他突发奇想想要吃的食物。

就算早就和他断了联系,但他们一起长大的岁月还是被这一声呼唤划开了一道口子,流淌出了并不甜美、甚至很酸涩的汁液。

怀烟眨了眨眼睛,压下了眼眶泛起的酸涩感,没有说话,拉上了口罩,一言不发地往约定好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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