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行第一次听到郑昱说起他的家人,他很意外:“您有个弟弟?”
“嗯,不过他也不在国内。说起来,他才是擅长画画的那个,工笔很不错。”
夏景行来了兴趣:“他跟您像吗?”他真好无法想像,假如这世上能有另一个像郑昱的男人……两个郑昱站在一起会是什么景象。
说起弟弟郑昱笑得很温柔很怀念又有点无奈:“不,一点都不像。”
趁着身上的巧克力酱还没彻底干透,郑昱将夏景行抱到浴室清洗。
“我能自己走!您抱上瘾了么!”
“毛巾都粘身上了走什么走?!蹭地毯上打你屁股。”
夏景行委委屈屈地被送到主卧浴室里。一个大男人被人这么抱着真是各种别扭,哪怕是主人也不行啊,不过这个问题在郑昱看来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郑昱将他浑身上下用泡沫仔细揉搓了一轮,用水冲掉,但似并没有特别关注他身后。做完这些他开始给自己淋浴。
这就帮完了?夏景行趁郑昱转身疑惑地用手探到身后,好像只是……普通润滑剂?
“怎么了?疼?”郑昱回过头发现他在折腾身后,皱起眉问。
“不疼。不是说……我以为是……”夏景行面红耳赤词不达意说不下去了。我以为身体里有巧克力酱?啊说这种话,不如杀了他吧。
“你以为什么?”郑昱想了想,“……哈!你以为是巧克力酱?”
夏景行脸更热了。
郑昱关了水认真看着他:“难怪说不好洗,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觉得我会往你里面塞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景行又不说话了。
“想都别想。记住,不管是我或者日后有其他人,都绝对不允许做那种事情。奴隶的安全是首先要考虑的,如果你的主人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他也没资格成为主人。”
夏景行点点头。
郑昱走进浴缸里泡着,闭着眼没说话。
夏景行有点难过,他又错了。他走到浴缸边跪下:“对不起,我错了。”
他的主人抬起眼睛看着他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进来。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怎么说你好……”郑昱把人圈怀里:“半年了,我以为至少这是够清楚的了。首先保证安全,其次满足彼此,这是身为主人的最基本责任,对我,对任何一个主人都是一样的。并不是每一个dom都富有技巧,如果他缺乏经验的话,身为sub至少要懂得保护自己。所以要么你确信我不会做危害你的事情,要么你停止我可能对你的伤害。”
“对不起……但如果是您的话,巧克力酱也许也没关系……”夏景行很抱歉的回头看郑昱。
“什么乱七八糟的信任!”郑昱气苦。转眼又想,对於怀里这个男人来说,这倒未尝不是彼此信任上的一大前进。这种认知让他更无奈了。
“小奴隶,我给你上一节最基本的生理卫生课啊?”
“不用了,谢谢。”
“真不用?不用客气哦。”郑昱用手玩弄撩拨着怀里这具身体,不怀好意地问。
“呃嗯……真的不用……谢谢……”
从浴室出来,郑昱叫住夏景行:“吃点东西再睡。”
他到厨房做了两份三明治,只有蔬菜鸡蛋和乳酪。见夏景行吃得狼吞虎咽,他打趣道:“下次我要控告暴君,他那的东西太难吃,待客不周,虐待我的奴隶。”
明明是您自己说奴隶的状况由您负责。夏景行挑眉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苦吃,最后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睡觉去。
第二天夏景行收拾牢笼的时候——这是他的常规工作之一,他才看到昨晚曾经进入他身体的“画笔”。那根本不是想像中的画笔而是专门的器具,比寻常画笔粗而富有弹性,刷毛柔软紧密,清洗过程中毫无脱落。
那个男人。
他默默收拾好这一屋痕迹,对着窗外远处出神。最后深呼吸,关上门,还牢笼一个平静敞亮的白天。
秋高气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茶茶长大一些了。虽然还吃着幼猫猫粮,但和一个多月前弱小无助的样子比起来真不可同日而语,活泼健康。
茶茶是只很个性的猫。郑昱忙的时候她能一声不吭在工作间的台面上一躺就是一天。等郑昱的奴隶来了,也许她觉得那也是她的奴隶,她就喜欢趴在夏景行肚皮上,站在他肩膀上,拿他的腿磨爪子,拿他的手磨牙,总之折腾得夏景行阵阵怪叫。
随着长大茶茶的毛色也变得清晰漂亮起来,护士没说错,茶茶是只浑身奶茶色的猫,脸颊和尾巴的毛蓬蓬的,远看显得腿特短。有时睡着睡着做噩梦了,炸着毛弹起来满屋子乱窜的嚎,毛茸茸的大尾巴远看像个松鼠尾巴,末端勉强能看到两圈红棕色花纹。只除了左脚是白的,分界清晰。
夏景行戳着她的脸嘲笑:“说,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打折狗腿了是不?!”
郑昱无语的看着躺在身边的两个……一奴一猫。
“这辈子美啊,吃得比我贵住得比我好还有帅哥随便欺负。打折狗腿也值了对不?”
这什么逻辑?!郑昱斜眼暼了他们一眼都不屑搭理。
茶茶拧着脖子让夏景行挠痒痒,继续窝在他肚皮上不理人
夏景行一边揉着她的脑袋一边叹气:“怎么就偏偏捡了只傻猫。男的养猫听起来真gay。”
“你本来就是。怎么,还打算否认?”
“噢当然不是。可至少您和我都不娘吧,养猫听着就有点娘。再说我原本特羡慕养狗的,一直想要只萨摩耶或者哈士奇,每天带出去跑步朵拉风。可惜我家老太太一直反对,当医生的就是讲究多。”
“现在到底是谁更宠着茶茶?!每次她一压你就舍不得起来了,不愧是被压的命啊。”郑昱挖苦他。
“……”夏景行看着趴自己肚皮上某只装傻充愣的猫气鼓鼓的不说话。
“娘不娘的,要不今晚出去转转看看?”
“……还是不要了。”夏景行看着郑昱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打一冷颤。
不过郑昱的话让他想起一些事来。那个闯上来的年轻人,那个说要用“一对”来换他的dom,还有同时有着多个奴隶的暴君。
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试探:“您能接受我找个其他的……嗯比如一般的0,玩玩,难道?”
“我建议你别考验一个主人在这方面的容忍力。”
夏景行只好乖乖闭嘴。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郑昱还是扔了一套衣服给他。
黑色修身牛仔裤,浅色休闲衫,普通低调的打扮。风格很郑昱,尺寸却没错。
他边穿边抱怨:“又是这种内裤,穿上了反正您也看不见,这什么爱好!”
一会又说:“您怎么会有这么多我的尺寸的衣服?”
郑昱转眼看看他不说话。
“而且还这么合适。不会是您哪个前任的吧?”
郑昱终於忍不住捏着他的后脖子说:“要是到现在我还拿不准你的尺寸岂不是笑话?”
嘿。
夏景行老实闭嘴了。
心里有点甜。
他回头看着郑昱,其实主人的尺寸他也很清楚。嗯,主人真好看,要是少穿点就好了。
郑昱将车钥匙递给他,将他指到一个陌生的酒吧。
酒吧所在的地段热闹但位置有点偏。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人多的时间,门口停满了车。他们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对着最后一个停车位发愁。
这个歪车位前后和右侧都有障碍物,非常窄,停辆□□可以,但怎么看都没法停他们的车。
郑昱下车左右看了看,让夏景行降下窗户:“可能可以,试试吧。”
“太黑了,也没路灯,反光镜里什么都看不见,车位也小。”夏景行很犹豫。
“你敢蒙着眼睛让我牵着在陌生的地方走半天,现在裹在铁皮包子反倒不敢动?”
“这能一样嘛,蹭了算您的啊。”
不过他明白郑昱的意思了。
没有路灯,车灯又亮,附近的障碍物在不该反光的地方反光,轮廓在镜子里反倒根本看不见了,真真两眼一抹黑。不过他明白郑昱的意思了,他看不见,有他的主人为他当眼睛。
他完全按照郑昱的指示一步一蹭地行动。看不见索性不看,只靠听和执行,这对於身为奴隶的他而言不难,但对於开车多年的人来说实在太难克服,比被人牵着盲走还困难。等他一点一点蹭进车位下车一看真是抹了一把汗。副驾外面的障碍物离车身只有两指宽,左侧后座离那棵斜插过来的树也只有大半个拳头。
“这不挺好的嘛,等会隔壁走了就没事了。”
“隔壁要是不走,咱就得在这过夜了,主人。”
最后两个字夏景行伸着脖子附到郑昱耳边低声说。
他们进了酒吧之后就分开了,郑昱在吧台边跟酒保说话,夏景行买了杯饮料放在桌面没动。
他对酒吧实在没什么兴趣。
夏景行不是文静的那类男人,他热爱运动,读书的时候很多项目都拿得出手,算是挺外向的人。但他怕吵。一切喧闹的环境他都敬谢不敏,他自嘲这是职业病,平常吵架吵太多闹的。
所以他不爱泡吧,gay吧就去得更少了。
他又开始被人搭讪。
这也是他不喜欢酒吧的原因之一。这些或妖艳或清纯的年轻男孩他没兴趣,不知道他们是真喜欢男人还是赶时髦。虽然在遇到郑昱之前他一直不清楚自己喜欢怎样的人,如今也不很确定,但至少那个作为他主人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比眼前这些花花草草更吸引他。
他看着在吧台和酒保说话的郑昱。郑昱神情轻松,夏景行觉得他应该很熟悉这里,那个站在他身边搭话的人看起来也是熟人。
有点无聊。
他回头跟来搭讪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每当对方有进一步暗示时便摇摇头拒绝。他身材好又是新面孔,着装低调但品味不俗,不缺来尝试交好的人。直到那个刚才站在郑昱身边说话的人向他走来。
那人穿着黑色紧身裤和镂空小外套,脖子上戴着项链,五官很好看又不女气,举手投足间有股高傲精英范。
他站在桌边低头看夏景行:“我是Arson。你是谁?”
我是谁?
夏景行向郑昱的方向扫了一眼,发现他没注意到这边。
他不确定该如何介绍自己。我是郑昱的奴隶?在BDSM圈以外的地方这样表明身份实在太惊悚了。我是郑昱的男朋友?既然是gay吧这样说当然不突兀,但……问题是自己和郑昱并不算男朋友的关系吧。
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想不到合适的说辞,他只好说:“我叫夏景行,和郑昱一起来的。”
“没问你名字。呵,看来什么都不是嘛。那……”好看的人连笑得那么敌意赤裸都还是很好看,他转转眼珠子轻佻地说:“See you~”
身份不清来意不明的人带来的莫名恶意和话语中不加掩饰的轻视让夏景行一阵不痛快,又无从辩驳,闷闷的像被人往心里塞了团棉花。他甩甩头喝口冷饮,转头看着郑昱的背影。
他想到周末以外的时间里他和郑昱几乎从不见面,也几乎没打过电话,连网聊都没有。他们平日里就像陌生人,周末像炮友,只不过是主奴性质的。
他想到过去半年多里的每个周末,他会贪婪的看着主人,享受主人宠溺的眼神,温柔的抚摸,色情的拍打,技巧的折磨,享受主人给予的无边兴奋和高潮。可除此以外……他不是郑昱的谁。
这种认知对於美好的周末而言实在太破坏情绪。
他起身走到郑昱身边。酒保冲他吹了声口哨,又对郑昱暧昧地笑笑。
“无聊?”
他点点头。
“那走吧。”郑昱跟酒保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他出门。夏景行跟在身后左右看看,没发现刚才那个好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