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玉话语一顿,疑道:“但究竟是巧合还是又有高人现世?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在她说的这番话中,唯有“玉台卿”字眼如锋利的小刀划过耳廓,引得一阵颤痛,即便重逢再见,但内心依然患得患失。沈令仪沉默一瞬,淡淡道:“高人不在我军。”
顾有玉面露惊愕,稍倾才明白她言下之意,道:“那……莫非是在二殿下营中,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哪会有这等通天彻地的能耐,沈令仪绕过此问,将手中一面小旗子安置在沙盘某处,随后道:“眼看就要天亮,这种时候最是安静煎熬,还请顾将军继续加强警戒,如无意外发生,年后将会有新进展,届时一切照计划进行。”
她说着,便着手解下身上银甲,向营帐外传唤一声,叫左右牵马备鞍,像是要在星夜出门。
顾有玉不敢多问,只是见她这副兴冲冲的派头不像一两日回得来的,便硬着头皮道:“除夕将近,陛下没与崔侍君说好要在营中过年么?崔侍君这几日忙忙碌碌,学着亲手做饺子,似乎已在为年俗做准备了。”
“唔,你叫他不要忙活,安心在此处静待消息罢。”沈令仪活脱脱似忘了还有这个人,她披上大氅,步履轻盈地走出营帐。
这崔侍君是建宁元年应选入宫的秀郎之一,彼时崔党正盛,论起阀阅门第,崔信在后宫中几无对手,很快取得圣心,女帝也时常留宿他寝宫。
但龙胎久无动静,无人敢疑罪今上,便都以为是崔信没有能力。崔信身为儿郎羞愤难当,又不知如何向外告知,陛下根本就没有叫他侍寝过,两人在寝宫中从来都是各睡各的,从头至尾,她的那份偏私宠幸都是演给外人看的一出戏。
“陛下……”崔信不顾内侍劝阻,只身来到主将营帐外等候,久立於风雪之中。
披风所罩的身躯薄弱不堪,一阵风便能刮走似的,面涂脂粉,白得似鬼,眉也修得细长。沈令仪许久没有认真看过崔信面容,这时才模糊记起他初进宫时的模样,分明也是个面如冠玉,双肩健阔的翩翩少年郎。
崔信嗫嚅道:“陛下,陛下不喜臣这般形容么?”
“你自己喜欢便好,如果是为旁人背离心意改变仪容,那倒是不必如此。”
沈令仪外披普普通通一件氅衣,只在走动时露出里面所着黑金衣袍,这般同夜色相近的衣着却被她浓艳的五官衬得无比张扬,可是那双眼睛时时刻刻噙着漠然,艳丽到极致也不添分毫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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