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还在加速,闻山白紧紧抓着吊环,一些不知如何辩驳,也不知需不需要辩驳的话,落在心上,落成一捧灯灰。
“……我哪里能算她……哈,也没什么,过去那么久的事……应该忘记了……”连自己都察觉到的语无伦次……原来,至今没学会如何跟人提起那位。
“……那么快?”清和她并排站着,看地铁窗户玻璃映出各自的脸。
闻山白见她眼睛往下闪躲一瞬,恍然发觉失言,这似乎是第一次,从那人身上看到一点过去留下的痕迹:“你也有过……这样的朋友?”
“……嗯。”
“有机会……说说吗?”
“……嗯。”
广告灯牌在地铁外匆匆跑动,两人就一直那么站着,思绪各自走远。清答应下来,却再没开口……
……
回到今天上午,因为那通电话,闻山白又听到了那位工作人员的声音。
大概这行优秀从业者,都学会了那般悲悯语气,缓慢悠长,无我无物,叹尽死生。
“您多保重,这里是明陵殡仪馆。”
闻山白接起电话时,另一只手还在收拾刚用完的课件。
“嗯。”
只是,因失神落在地上那几张,想不起属於第几节课了……
“请问,陆芊陆女士是您的故人吗?”
“……是。”
“抱歉打扰了……陆女士的……”
“我今晚会去续租。”
工作人员还没说完来意,突然被打断,愣了好一会儿。
“……好,您节哀。”
挂断电话,两头皆是默然不语。
骨灰停放三年的客户极少,而能将火化日期记得那般清楚的亲友也不是很多。两个很矛盾的事件,出现在同一位客户身上,怎么都令人费解……
可似乎,还有更矛盾的。
……时间过去很久,但由於太特别,她至今记得一些。
三年前,为那位年轻女士送行时,也只有一人。上无父母师长,中无兄弟姐妹,下无儿女学生。
她是那样孑然躺着来的,送行者也是那样孑然。看着她被重重叠叠素白花海簇拥着离去,从现世,一眼看向身后世界,相对茫然。
……哪有人这样呢?
闻山白捡起地上散落纸页,找了半天,才放回原地。
陆芊确实是那么孑然。
三年前,从案发到送行,陆母连电话都没来一个。据说那位,还在那个遥远国家瑞典,过着只属於她自己的安静日子,躲得自命清高,敷衍太平。至於陆芊生父……她生前甚至都未提过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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