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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极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会回来的。”

医生轻叹一声:“是啊……哪怕你挂了,转头复制一个你的身体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你们这些出生在河梁的本地人,从小就备份了身体细胞吧……只是重新转录一下记忆的事……总会回来的。”

这时,诊室的门忽然被敲得地动山摇,不仅如此,还伴随着敲门人的喊叫:“不对不对!”

医生怨念地透过玻璃看着那人,生怕吵到其他病房的病人,赶紧打开了门,照例一通消毒液乱喷过去。

余弦呛了几声,仍然说着“不对”。

医生这次却很有耐心,问了她一句:“我也觉得不对,你是说哪里?”

“再复制一个,也不是这个阿极啊。哪怕身体、记忆完全一样,也不是这个阿极吧?”

阿极本人却摇摇头:“应该是一样的。”

“为什么?”余弦不解地看着她。

“就像电脑文件,从一个文件夹转移到另一个文件夹,看上去是复制一份,再删除原本那份,可实际上……”阿极思索着,“所有人,都认为它就是原来那份文件……”

“人又不是电脑!”余弦下意识地反驳了下,可她并不擅长这种辩论,才反驳完,就没话往下接了。

旁边的医生有点羡慕阿极的这份理性,但从感情上来说,她却认同余弦。

余弦抓耳挠腮了半天,抓起阿极的双臂,抱怨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本来就没几个朋友!再复制一个算什么,我不接受!”

阿极被她晃得有点恍惚,但还是点点头,说自己会保重之类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到时我再去找小白问问,她的歪理肯定比你们多,哼!”

看着余弦不服气的样子,阿极确实感到一点难过。

但有一件事,无论是余弦,还是这位从小和她们一同长大的医生,其实都不知道。

阿极从来也没对研究中心以外的人说起过。或许有点残酷。毕竟12岁转录清前辈的记忆那年,那个名叫“阿极”的小孩就已经脑死亡,现在这个“阿极”,已经置换过大脑,已经是一个部分意义上的复制体了……

当年手术前,研究者们当然告知过志愿者具体情况是怎样。可那个名叫“阿极”的小孩,仍然坚定地表示同意,甚至没有犹豫。

於是,研究中心的研究者已相当温柔地、甚至非理性地替她保留了从前这副身体,最后只是替换了大脑而已。

好像所有人都希望阿极还是阿极。

可阴差阳错地,偏又是因为这点不忍心,才使得这副身体至今存在病症。如果当初用於写入两人身体记忆的躯体是和大脑一样完全空白的、克隆出来的全新载体,她就不会至今对阳光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