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坐在她身边,说:“后来呢?花魁把那个偷金的小姑娘救了?”
纵横亦道:“药铺的掌柜,有没有把小姑娘带回去?”
怪鬼阴森森道:“不曾。”
“那小姑娘的叔婶——”
怪鬼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打断道:“也不曾。”
纵横托腮,手里还不忘拿着枯枝拨弄棺材上的虫豸来顽“那小姑娘活活饿死了?”
怪鬼悒悒冷笑道:“后来,是花魁把小姑娘带回去了。”
后来。
酥骨庭。
春儿殷勤地给班主和谪匣都捧上雨过天青针茶,班主看着跪在门槛后的小姑娘,又看看谪匣,柳叶眉蹙起来:“匣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这个野丫头带回楼里了?”
小姑娘心跳甚疾,这班主仿佛是不愿意留她,如何是好?正想开口讨好,却又不敢。触怒了鸨母又该如何是好。
谪匣温柔道:“娘亲莫怪,见她可怜,被药铺赶出来了,叔婶又不要她。便带来交给娘亲,您看看哪位妹妹短了人服侍,便派过去罢。”
小姑娘心中更是激动,还挑拣什么去处?
有安身之所,便是恩赐。
有时候,颠沛流离混着世态炎凉,会让一个人要求很低很低,像野草一样,有些许空隙,即刻肆意生长。但是在浩劫之后,骨髓里的惊魂未定,又促使其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班主抬眼看了看小姑娘,半晌,开口道:“你家在何处?爹娘呢?还有,你叫什么。”
小姑娘心中一阵狂喜,她却只应了最后的询问:“奴……奴是小枝。芍药花枝的枝。”
芍药花枝的枝。
班主识人多年,自然猜测到这小枝来路不明,不宜留下。又不肯拂花魁姑娘的面子,她沉思着将香囊中相思豆搁在瓷碟:“罢了,你留着。阿匣且去休憩罢,方才从外头进来,莫着了风。这丫头留给娘亲安排,春儿,扶你家姑娘歇着。”
小枝年少天真,闻言只当是自己被留下了,竟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笑在面颊上漾开,觉得从此有靠。
谁料班主与她道:“给你半两银子,你拿着,快些回去罢。”
小枝登时不知所措,她茫然须臾,急促道:“夫人,奴无处可去啊!求夫人留下奴,求求您了!奴什么都能做,只求有幸在此服侍哪位姑娘,求您,奴给您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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