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闲来无事,将它们拿下来重新品读了一次。
这些手写的文字,隽永深刻,三言两语便留住了她那颗躁动的心。
来信之人从不刻意说理,他仅仅描绘故事,讲述生活,与何夕分享无人知晓的晨曦,十字路口的第一千个过客,乃至落霞、飞鸟、夏日的洪流——生命中一切美好而易逝的象征。
它们出自木兮的手笔。
木兮,她的灯塔与知音,陪伴了何夕将近十年。
她无意去揭开这个戴着面纱的身份。
有些人,本就是用来遥望相守的。
九月末的回信中,木兮写道:“那个叫时雨的女孩子,有些地方与你很像。”
何夕不知道他指哪点。她觉得她们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极端,更何况,时雨比自己好得太多了。
可木兮说的话,她都视作真理。因而,这一句也值得铭记。
她收好信,眼神柔软地摩挲了几遍信封上的娟秀字迹。
寄信人地址:查林街84号。
那是她心驰神往的地方,媲美B612,永无岛,或是别的哪处净土。
晚饭时分,何夕下楼去了食堂。
连续几周都吃外卖,是时候换换口味。
她一面走路,一面看停泊路边的车,车牌能组成什么谐音。
这在孩子间经久不衰的游戏,是小时的何夕从哥哥那儿学来的,就像一种奇奇怪怪的传承。
一点锺方向,眼熟的车牌号,眼熟的车型,她一抬首,望见更加眼熟的人影。
董思然戴了墨镜,左手搭在车窗外,指间的香烟越燃越短。她侧了半脸,唇边浮着笑,与副驾驶上的人说话。没说两句,她躬了点身,大有将脸埋入那人颈间的架势。
白烟飘渺,光线不足,何夕看不清另一人的模样,只依稀辨出个身材火辣的,长发女人的轮廓。
要命,那女的上身穿的还是吊带。
不怪何夕多想,那画面的质感简直太像……
她咽了口唾沫,终止无端的脑补。
上次吃过哑巴亏后,何夕长了记性,趁董思然还没发现自己,赶紧绕上一条远路。
回了宿舍,她的心仍在狂跳。两次少儿不宜的场面,在她脑海里不间断地放映,怎么也挥之不去。
董思然这个人,浑身上下都与何夕从小在家庭中接受的传统教育相悖。
何夕长这么大,该懂的事都懂。毕竟零零后,影视作品文学名着里什么没看过?
但正如叶公好龙,亲眼所见的冲击力,太过震撼她那深受父亲影响的三观。
如果说第一回 的事她尚可接受,那这一回便是真的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何夕被吓得不轻,当晚不出所料失了眠。
可她分明没看见那两人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
由此可知,想象力太丰富,害人不浅。
何夕想,她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找董思然讨要精神损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