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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新鸿的承诺,是女孩安心的资本:“今天,我满十八岁了。黄先生答应我,只要我立了遗嘱,把后事托付给你们公司,他就会负责,帮我把骨灰撒进海里。”

“可是我爸妈不同意。”江蓠苦笑,抓了抓病床的床单,“他们大概还想着,拿我去赚笔彩礼吧。”

何夕的三观快被刷新了。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那是,结阴婚吗?”

江蓠毫不忌讳,承认道:“我老家,挺多这样的。”

喉咙里酸胀又干涩,像是接触到了什么新的过敏源。何夕深深呼出口气,认真地说:“放心吧,黄先生绝不会食言。”

“谢谢。”江蓠很感动地微微笑道。

何夕忽然理解了时雨,女孩子还是要多笑一笑比较好看。

就算,这条规律对她来说不适用。

“不说这些糟心的了,我们来画画吧。”何夕搬了条椅子来坐,“帮我画张像好吗,下次我会托黄先生带报酬来。”

江蓠欣然接受:“好呀,我第一次有模特了诶。”

何夕静静地闲坐,看女孩笑着动笔,思绪向病房的窗外飘远,遨游於朗朗晴日。

她想,时雨这会儿是不是在看书?倘若是,那她看的是谁的作品?海莲、村上,还是圣埃克苏佩里?等自己回去,可要记得检查检查借记卡的记录更新。

过了一个多小时,画作好了,黄新鸿请来的护工也带着午餐前来照料江蓠。

何夕收到师傅的指示,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江蓠,快到你午休的时间了,那我先走一步。”何夕收好两张画作,和江蓠告辞。

“嗯,姐姐再见。”江蓠噙着笑,欣欣然道别。

走到门口,何夕停了下,回过头去。

“哦,对了。”

她卸下牵扯着咬肌的力,轻轻抬起薄唇的两侧,笑意浅淡而稀朗。

“生日快乐。”

杨梅接待完一批爱心人士,从大门口缓缓地往回走。

工作之余,她经常像这样走走停停,观望她为之奉献了几十年的福利院。

当初,这里蛮荒得很,只几间屋舍。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而今,院里盖起了高楼,造上了操场,一切都和从前大不相同。

人,也离去了一群又一群。

经过综合楼后方,她望见了时雨忙碌的身影。

女孩系着花匠的围裙,戴着橡胶手套,侧对光照来的方向跪在花坛里,把那些歪七倒八的花花草草扶正。

一滴汗珠滑过眉心,像坐滑梯一样,沿着高挺的鼻梁骨徐徐滚落。乌发低低地扎起,匍在背后,为那张侧脸平添三两娴静。

或许是被繁忙的公务窃取了记忆,杨梅甚至记不得,那个她冒着大雨捡回来的孩子,几时长得这般标致了。

“时雨。”杨梅走上去,拍了下她的肩,“在帮老张管花呢。”

时雨抬头露笑:“杨院长。”

“大白和阿亮打架,把花踩坏了。”她扶起一株白花,向院长说明情况,“张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我帮他整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