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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从衣柜里捣出件厚点的风衣,因为懒得熨平,皱巴巴的也就穿上了。

钥匙转过两圈半,何夕锁上家门下楼,和对门邻居碰个正着。

男人同丧葬公司打着电话,谘询葬礼的相关事宜,见何夕出门,冲她礼貌地笑了下。

何夕认出他,是李奶奶的小儿子。

老人年事已高,几个月前住进了医院。何夕假期里去探望过一次,当天日薄西山,病房的窗外停泊着凄冷的云霓。

奶奶眼里有泪,唇齿含糊地叨了半天,凑成一句兑现不了的“小夕爱吃油麻精团,奶奶病好了,再给你做”。

何夕木讷地握着老人干皱的手,始终开不了口。

她二十岁,而非十岁。那道本地小吃的味道,经久未尝,早记不得了。

街上空旷静谧,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何夕单手撑伞,信步闲庭。

直行五百米,红绿灯右转,继续向前走一小段,靠左停。这烂熟於心的路径,她就算闭着眼,也不会偏航。

小铺的招牌没拆,卷帘门却紧闭,将她拒之门外。

何夕犹疑,向隔壁卖春卷的大妈打听店主的下落:“阿姨,在这儿做饼的叔叔现在不干了吗?”

“你说老金啊,他家里上个月出了变故,缺钱用,这店的生意越来越差,他索性就给盘出去了。”

“那……他本人呢?”

“带媳妇孩子回老家了,本来也不是本地人嘛。”

何夕盯着门柱上,那张写有“本店转让”的A4纸,默默地想念家里的残羹冷炙。刻意空出来的肚子,得饿到晚餐时候了。

上天像是成心与何夕开玩笑。

她难得有兴致出来一趟,却诸事不顺。

童年常去的儿童乐园,不知何时摇身一变成了市民公园,不复从前样貌。何夕的实地考察计划,胎死腹中。

她坐公交去市郊陵园,忘了核对更新过的线路信息,下错站台后嫌等车麻烦,徒步绕了个大圈子,才步入正轨。

去年以来,市政组织修路,用以改善市貌。地面开膛破肚,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就积起涝水。车子开过,随机挑选一位幸运的行人遭殃。

何夕一瞥湿透的裤脚,身上冰凉,心里拔凉。这样脏兮兮地回家,又得被爸妈一人说一顿。

扫墓结束,她打了辆车,请师傅慢慢开。

天落雨,人归家,整座城的作息,趋於一致。

妈妈发来微信,喊她回家吃饭,说是家里来了客人,晚上要好好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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