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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认亲这件事上,他犹豫了。且不论黄家认不认这个孙女,便是她顺利认祖归宗,也只会成为下一个可悲的阿巧。

黄新鸿冥思苦索,冒着被判大逆不道的风险,分走了一部分家产,南下穗州闯荡,另立根基。

这一待,便是十几个孤身只影的春秋。

他想,自己没守好妹妹,那就守着她的女儿赎罪。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新鸿顾此失彼,演好了为人师表,没尽到父亲的职责。

他定居穗州,忙事业,忙照顾时雨,把正处叛逆期的儿子托付给了亡妻的娘家人,很少回家探望。

再后来,他的独子吞服了过量的安眠药,为爱殉情,一纸遗书里中写满了对父亲的怨恨。

葬礼上斜风细雨,白发人慈泪阑干,默送黑发人往生。

丧子之痛,促使他将关注的重心由药物研发,转向心理健康领域。

在一次面向大学生的心理援助中,他认识了患有阳光抑郁症的何年,并与其成了忘年交。

少年的经历,名为“查林街”的谎,化名伪装的亲情,这一切都让他颇为触动。

在何年的笔下,他看见了汹涌无遗的爱。

“你知道,我也是一个哥哥,尽管不那么称职。”

“所以我有私心。我希望他的妹妹,能够幸福,我希望这个女孩,能拥有我妹妹得不到的爱。”

杯酒见底,黄新鸿默了默,断开述说的节奏。

邻近的一张大桌上觥筹交错,传出合家欢乐的笑声。

他微微勾唇,把酒瓶放一边去,倒了杯白水,勾兑腹中的苦酒。

何夕坐在师傅对面,心情沉重,抬不起头来。

这颗心会痛,就说明它还有知觉,不致无情无感。

黄新鸿凝目望她,缓缓道出何年的述说。

“你哥哥说,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偷了父母的生命苟活,还冠冕堂皇的,偷走了妹妹应得的那一份爱。”

“他在我这儿,和你说过无数次对不起。”

“何夕,他生了重病。”

“但他很爱你。”

一页页回忆如疾风骤雨般袭来,字文残缺得不忍卒读。

何夕用劲压制着即将垮塌的平静,抗争许久,可仍是浥泪。

“何夕。”师傅温声唤起她稀湿的目光,“有一份公司创立之初的委托,这六年里,我一直没指派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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