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伸手一搂,将人兜入伞下。
遮住这交加风雪,她声很淡,唇角却上提:“接你。”
沈裴秀哎呀一声,笑得连吸好几口冬风。冰冷的风灌入口鼻,呛得她打了两个喷嚏。她羞得偷眼打量宋慈。
宋慈觉察到了,笑了声:“等会儿。”
她们停在一棵古木下,宋慈收伞。老树常青,枝头系着的祈福带有旧有新,两个人相对而立。
宋慈脱下保暖手套:“伸手。”
沈裴秀将冻红的手指藏到身后,忸怩:“你自己戴着。”
宋慈哄着她:“秀秀,听话。你不心疼,我心疼。”
霎时间,万籁俱寂,只有这一人,这一声。
沈裴秀心头一热,她乖乖抬腕,由着宋慈给她戴上手套。很暖和,是宋慈的体温。
“走了。”宋慈撑伞。
影子斜斜移过去,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我原先准备留下过夜的。”沈裴秀偎着宋慈说话。
宋慈不言语,神态认真地听。
“可是我想着你定是很想我,舍不得见不到我。”小姑娘说得有板有眼,一点不害臊。
宋慈默片刻,忽地问:“你可知白居易的一首诗?”
她娓娓道来:“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沈裴秀不假思索:“知道。”
“最后一句是我国诗歌中常见的‘对写法’,又称主客移位。”宋慈徐徐问,“这意思,你晓得吗?”
沈裴秀听得入神,忙道:“晓得。”
宋慈语带笑音:“想必沈家小娘子,与乐天是同一番心情。”
何人望眼欲穿,将思念千回百转。
沈裴秀一点就透,又听她念着床笫厮磨间的爱称,两颊冒热气,应不出话。
宋慈的目光,比雪还轻地落在她脸上,声音也柔:“是我想你,想得太紧,巴巴地来接你。”
好直白的话。
沈裴秀拧开脖子,略有些羞涩,笑着另择话头:“你白天去做什么?”
宋慈也笑了:“去找李裁缝定制开春的新衣。”
“旗袍吗?”沈裴秀问。
想到宋慈穿旗袍的模样,她大着胆子说:“喜欢你穿旗袍。”
可惜前段日子宋慈有伤在身,后来天气越发冷,为了不落下病根,她没有再穿过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