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分别的那天,宁州的天空布满层层乌云,起了大风。九月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没几日便是国庆假期。以往的这个时候,方嘉禾会与母亲商量要去哪里旅游,看什么风景,而这一次,方嘉禾只能坐在旁听席里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带走,连话也不能和她说上一句。
移送监狱前家属不可探视,於是母亲在庭审期间的背影,就成了方嘉禾从越南回来以后,记住的和母亲有关的最后一个画面。
那之后她回到别墅独居,闷在家里整整一个月都没出门,二叔劝她把房子卖了,但方嘉禾没答应。回到宁州的前两个月里,方嘉禾哪里也没去,就只是一个人窝在家里,饿得不行了才会叫外卖,但总是吃不了几口就会倒掉,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起初二叔以为她真就这么冷血,对家中的变故无动於衷,等他去别墅看望方嘉禾时,才发现方嘉禾把自己泡在血红的浴缸里,只剩了一口气。
虽然医院送得及时,人也救过来了,但方嘉禾从醒来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话,屡次轻生想死,又都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
最后二叔无可奈何,联络了自己在国外当心理医生的朋友,对方嘉禾说:“还是把房子卖了吧,我让你二婶陪你去趟英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必须得接受心理治疗。疗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专业的,院长又是二叔的朋友,他会好好照顾你。嘉禾,你妈还等着出来和你团聚呢,你要振作起来才行啊。”
方嘉禾不理他,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还是没能开口说上几句话。
一个星期后,方嘉禾出了院,二叔陪她回家收拾行李。整理东西的时候,一个红艳艳的红包从方嘉禾的背包里掉了出来,二叔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条项链,便问她:“这个要带走吗?”
死气沉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方嘉禾,在看见那条项链后终於打破了表情的凝固,眼里头一次流露出了浓浓的痛苦。
她伸手接过项链,在二叔诧异的目光下迅速红了眼圈,但眼中的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掉落下来。
她嘶哑着声音说:“要……”
第65章
“然后我就去了英国,住进了疗养院里。”
卫生间里的灯没关,屋子里又多了一份光亮,方嘉禾抱着闻惜,把头埋在她的肩颈,两人在谈话间又回到了沙发坐下,紧贴着彼此。
“伦敦总是下雨,但和顺化的雨不一样,常年阴雨绵绵,下起来没完没了。我很不喜欢那地方,总感觉自己好像还待在顺化那间农房没走,所以越来越抑郁,也越来越封闭……”
那条项链此刻还挂在闻惜的指缝里,灯光远远地投来,蓝宝石幽光忽闪,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漂亮。
她搂着方嘉禾,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颗宝石的光泽。方嘉禾温热的呼吸就喷薄在她颈侧,若即若离,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