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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妈妈请姑娘下去。”

水雨月靠在门上,还是先前的姿势,先前的语调:“我不是说过,今日不接客的吗。”

小姑娘瞧着面生,眼睛也不敢直视花魁,但迫於楼下的命令,还是怯怯道:“窦妈妈让我来请姑娘下去,有位公子出了双倍的出场费。妈妈的意思是姑娘好歹下去一趟,毕竟今日是天正节,客人来得多,又都是大客,只愿一睹姑娘风采。妈妈知道姑娘今日身体不适,但姑娘若是不露面......多少不太好......”

水雨月沉默片刻,虽是极不愿下去,也不好与她一个传话的小姑娘为难,道:“罢了,我去换身衣裳。”

小姑娘如蒙大赦,立时退了一步,轻声关上了门。

水雨月在屋内静立片刻。

有一瞬间她脸上大概是失去了所有表情,好像常年戴着面具,乍地将它摘了下来,面部肌肉已经坏死了,不能适应新鲜的空气一样。

水雨月轻扯了下嘴角,算作一个活动的尝试。又伸出一只手,拉了拉眉梢,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葡萄安静地躺在床头的盘子里,晶莹的水珠从深紫色的珠串上滑落,仿佛一场无声的邀请。

花魁的姿态看着漫不经心,眼睛望着的方向却还是泄露了一点心思。她斜了一眼床上的葡萄,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向下垂,非常不积极的样子。与旁人不同的是,即使是这样嘲讽而负面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张脸上也是极好看的。

水雨月收回目光,抬起步子,款款走了几步,坐到了梳妆台前。

她抬眼望向对面的铜镜,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女子。

不甚清晰的镜子里映出来一张倾国倾城的妩媚容颜。又因着那份模糊,将花魁的五官线条柔化了几分,显得里面的人妩媚非常。

她今年二十。

对於一个大楚的姑娘来说,已经有些老了。对於要靠青春年华吃饭的花魁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水雨月眸色沉了沉,与铜镜对望半晌,细细化起了妆。

来到春欢楼的第一个月,窦妈妈亲自教会了她化妆。

窦妈妈的化妆功夫是京城一绝,轻易不肯全部教与人去。但还好没有失传,被楼里重点培养对象水雨月学去了真传,且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她很懂得如何能让自己那张本就是绝色的脸更加出彩,在哪里勾画能使优点成倍地放大。她也很懂得时下的审美,懂得人们爱看怎样的一张脸。

懂什么能无限地勾起人们的欲望,懂什么能让人发狂。

“姑娘,好了吗?”大概是时候有点久,门外的小姑娘不放心地催了一句。

花魁叹了口气:“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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