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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有“命会越算越薄”之类的思想,加上过於灵验的卦使人畏惧,以及一些时代原因,渐渐就没什么人敢去陈家村了,而去过的人将对这个地方仅有的一些了解转化成了故事,传得神乎其神,直接导致后来激进人士铲断了路,镇上出资修路,两三年间又怎么修都修不好,盛萤去时还能看到当年挖出来的黄土堆。

在这些传言中陈家村总是扮演一个略带反派光环的角色,更严重点的版本里甚至还有下蛊、下降头之类的极端行为,害人无数,当盛萤问起受害人和受害家属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紧接着便会有人劝不要再打听陈家村的事,免得惹祸上身。

而此时一个陈家村的人就活生生站在盛萤面前,虽然准确来说陈亚萍不是人,也谈不上活生生,但她实在很符合陈家村的刻板印象,神秘疏离,好像没什么杀伤力实际上经不起细想,甚至还残留着一点判官的悲悯,像是初春的风,只有理论层面上的温柔。

“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孟扶荞的声音里透着不赞同,“一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令人生厌。”

陈亚萍沉默片刻,“大概是因为判官也执着吧。”

有执着做内核才能附着无限的欲望,最终盘绕成血屍模样,只是这过程说起来简单,当中的曲折艰辛想一想也知道绝不少。

陈亚萍跟盛萤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人,陈亚萍连玩笑都不太会开,内向沉默,别说孟扶荞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竖棺中,就是偶尔被放出来,彼此之间也鲜少交流,相较之下盛萤对孟扶荞缺乏管束,血屍半夜在客栈里窜来窜去,试图物色一个人来填饱肚子,盛萤也能平常心将之视为闹锺,到了时间该被咬一口的闹锺。

孟扶荞将之形容为冷漠,“根本想不通你这种人是怎么被选定为判官的”,可心中那杆秤到底还是偏移了。

故人重逢本该有些巨大冲击力,何况血屍情感强烈不受控制,可孟扶荞低头品了品,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受背叛的感觉,恨的不深刻,连怀念也很细微,仿佛陈亚萍只算是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连孟扶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说你是自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孟扶荞卷起了眼皮子,露出当中空洞淡漠,近似无机质的冰冷眼神,也只有这一刻脱离了外形,让人能够明确感知到她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危险物种。

陈亚萍并未逃避,她点点头,“而且此事我非做不可。”

判官再怎么个性迥异,固执的慈悲心是基本条件,陈亚萍曾是判官,她应该类似东厢房中画地为牢的伏印,而非阴影之中逐渐疯魔的谢忱沣。

大概是不满於眼前温和的场面,忽然有阴风从地底掀起,带着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气,原本该好好困在牌位中的浓雾居然又开始聚集,先是薄薄一层贴着草木根,短时间内便扩散开来,充斥整个庭院,那些怪异的人脸随之凝合,甚至还更为清晰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