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下午时候被扭押进来这间二十余人同关押的大间牢房里来的,既高且小的铁窗处有大雪花片子被风卷进来,顺着投进来的光束飞舞着飘落,地上为数不多的干草已经被其他人瓜分干净,稍微避风的地方也已被人占据,她只能蹲到漏风漏雪的铁窗下暂作休息。
那边有人把头凑在一处低低切切说话,听不清说的什么,只见她们不时地用好奇打量的目光往姚佩云这个“新来的”人身上掀一眼。
大牢里没法计数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后,瞧着铁窗上投进来的天光已经渐渐弱下去,两个人高马大的女狱卒面无表情地抬着篮冷窝窝送进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什么叫做手慢无?人生第一次进大狱没经验的姚佩云连个窝窝渣都没抢到,於是只好踢踢踏踏又蹲回到铁窗下,饿着肚子继续发呆。
抢到黑窝窝的那些人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边继续用那种警惕好奇又试探的眼神偷瞄新来的,而且还不断在姚佩云和一个躲在那处墙角桶边飞速啃窝窝的妇人间来回目光,那种感觉,好像是她们在无声控诉着姚佩云的窝窝就是被那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抢走的。
狱里寒冷尤甚,想来到底是因为有些人气儿聚集,多少要比外面暖和些,雪花飘飘悠悠落进来在姚佩云面前化出一小团泥湿,她向那边墙角看一眼后低下头用力搓把脸,额头抵在了膝盖上。
“哎,”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用手肘捣捣姚佩云,张口丢出一串大原话,见姚佩云抬起头后一脸两脸云里雾里,大姐改换上带着大原口音的蹩脚官话,朝墙角努嘴示意说:“她抢走了你的黑窝窝。”
这是个什么事呢,姚佩云不懂大牢里那些没有明文规定的道道,只知道自己不主动招惹人家就是,抢黑窝窝又是怎个说法嘛,她提提嘴角,说:“给她吃就是,我也不饿。”
“那你晚上睡觉自己小心点吧,那个人是拐孩子妇女的,葛齐儿不让给她东西吃。”大姐凑近来怪异地撂出这么一句,而后声音恢复正常,斜起眼睛打量姚佩云说:“你为啥被扔进来?”
一阵无法形容的恶寒细细密密爬上姚佩云后背,心里打鼓这间牢房里关押的都是犯了啥事的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还是拐卖人口卖国求荣?
可是害怕又有啥用呢,没用的,害怕的情绪只会影响自己罢了。此般境况下的姚佩云把与生俱来的宽心大肺优秀品格发挥得淋漓尽致,看着大姐手里的窝窝暗咽口水,摆摆手说:“我的事是个误会而已,等他们闹清楚就好了。”
大姐不知究竟是没听出来姚佩云的搪塞,还是非要刨根问底,挪挪屁股来劲地问:“所以到底为啥进来嘛!”
姚佩云微笑反问说:“你是为啥进来嘛。”
大姐倒也不藏着掖着,落落大方说:“睡野汉子被送进来喽。”
“……”姚佩云嘴角的微微浅笑变成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