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冉冉终於从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中回过些神思,挣扎着坐了起来,鬓发已被汗水濡湿,接着舒晴的手按住腹部的东西,被布裹着,没有棱角,不由抬眼看过来,虚着声问:“这是何物?”
“热砖,可以稍微缓解些疼痛,这个您趁热喝点。”舒晴把手里的姜糖水递过来。
姜切碎和红糖一起煮的,还放了点其他药材,她自己痛经时喝着可管用,不知道对於冉冉有用没有。
於冉冉道着谢接下糖水,吹吹热气慢慢喝,在军里她不太好意思管厨房要红糖姜之类的东西,每次难受时能喝上口热水都是谢天谢地,也不知道喝糖水管用与否,反正现在能喝上点热的她就非常感谢舒晴了。
“将军下午忙么?”於冉冉怯怯问。
“不忙,”於冉冉从碗后面抬起惨白的脸,漆黑眼睛被热糖水熏得湿漉漉的,显出几分无辜模样,说:“有事?”
舒晴咬着下嘴唇,内心纠结矛盾,两手捏在一起,片刻,在於冉冉注视下她大胆迎上那黑沉而不解的目光,说:“要是下午不忙,你就在这里躺会儿吧,都难受成这样了,难道还要强撑着再跑马回团里么。”
对於舒晴的热情和关切於冉冉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实话,她也算自幼认识舒晴,但她对舒晴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小时候的“谢二小跟班”和入军后的“大帅心腹”上,此刻面对舒晴的热情和关心,她有些无措,呆头呆脑不知该如何回应,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怎么就,怎么就到了可以留自己躺下歇会儿的地步了?
於冉冉不动声色回转着心思,姜糖水入腹加上搂着热砖,腹部疼痛竟然真的有所缓解,片刻后,她眨眨眼,仍旧有些虚弱说:“其实也还好,热砖和糖水效果明显,我喝完就走,你下午还要去军府当差的吧,我不耽误你时间。”
“糖水很管用,感觉已经好多了。”说着她又重复一遍,低下头加快速度喝烫舌尖的糖水。
“没关系的,将军,”舒晴有些愣愣地看着於冉冉加快喝水速度,即便本就不敢奢望更多,可她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不由自主地,她听见自己讷讷说:“若是换成少帅相劝,将军会否留下休息?”
於冉冉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用舌尖抵抵上颚,放下碗抬眼看过来,勉力提提嘴角笑了下,声色温和说:“怎会突然这样说?”
“……没有,”说漏嘴的人不知道为何要亲手往自己心头上插刀子,她低下头去不敢再和将军有任何目光触碰,嗫嚅着,说:“没有。”
互相沉默片刻后,怎么也没想到於冉冉会说:“我也不知当年流言蜚语是如何起来的,但我确实从未喜欢过谢二,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舒晴咬着下嘴唇低着头,她能感受到於冉冉有些不同寻常的探究目光,她被那目光注视得手心出汗,心里想,你或许会笑话我吧,笑话我竟然敢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酸话。
沉默,沉默,沉默良久,於冉冉听见舒晴既低且轻的喃喃声,这小姑娘尾音发颤说:“对不起,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