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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鄣台来客都是汴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人给鄣台整得这样风雅,其实那地儿就一大型高级娼妓院。

也就郁孤城那老实人在三营九门当差从不乱惹事,若换谢岍在三营当差,恐怕早找借口带兵扫//黄把那些什么柳啊叶啊的统统弄去改造从良了,她可不怕得罪人,她唯恐得罪的人不够多。

说来也不知为何,谢老二虽出身不俗,几乎没受过挣口饭吃的苦,但这货一直坚信人非生来下贱,但凡有条活路谁也不愿沦落风尘。

统治阶层把自己的肮脏欲望用所谓礼教作伪装,一边用妇德贞操的素布把部分女子束裹起来装进笼子,一边又逼着另部分女子脱光衣裙任其狎玩,礼教与娼妓并孕育出如今令人极其不耻的怪状,此病生在根,生在人心,不止大周一国。

有融於环境者就走不屑为伍的,谢斛治下的祁东境内官方便不允许开设娼妓场所,对此打击也相当严厉。

且说零榆此人,看起来左不过也就四十岁年纪,早几年时还当得上句实力不俗,只是在这后浪推前浪的如今,又身在争妍斗艳的鄣台,她也只能说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了。

她和那些老板相比又是与众不同的,她是鄣台的实际经营者,这般个人,绝对不简单。

不多时,在谢岍被面上很过得去的老板们连劝半坛子酒而借口出去更衣后,屋里众老板合伙使劲怂恿零榆,意思是女人和女人好说话,何况席间谢岍的目光曾不止一次落到零榆身上,又听说谢岍喜欢女人——不管有没有这道意思,左右他们齐齐撺掇零榆单独来找谢岍。

半刻锺后:

坐在拐角台阶上的谢大都督刚从后头吐回来,冷水洗了脸,没抆,打湿的乌黑鬓发在烛灯下闪微光,水珠子顺着泛白的脸颊无声流下,或直接滴落衣袍上销声匿迹,或沿流畅而有型的下颌线汇集到下巴,最终仍旧逃不过滴落的命运。

零榆随手拿出自己的手帕,犹豫须臾,递过来的却是另外一方不曾熏香不曾用过的素净手帕,蹲身过来说:“公爷抆抆脸吧。”

第七十章

“......”半场下来公爷就喝不少,闻言后反应慢半拍地转过头看来者,她看着对方,眼睛慢吞吞眨了几眨。

零榆蹲下来时不慎挨得有些近了,竟能如此距离见女公爷容颜。

这张脸很好看且很耐看,不同於零榆见过的所有女子,尤其浓黑羽睫似两把小刷子,每眨一下眼睛,那刷子似都要在别人心头上刷两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水雾蒙蒙的温柔,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想要跌进去,若非知道不可能,零榆险些以为女公爷是情场上的个中好手。

然而巧妙的是,女公爷脸颊上有道靠近了才能看清楚的横向疤痕,此痕主凶,生生把这人的温柔缱绻压在眼中,叫里面的人安心踏实不愿出来,外面的人削尖脑袋都进不去。

零榆觉得这位史无前例的女公爷着实是位妙人,毫不避讳告诉别人自己心里已深种有情,旁的谁也进不去她眼中。

“公爷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见谢岍并不反感自己的冒昧挨近甚至是直视容貌,零榆干脆学谢岍那样抱着膝盖在台阶上坐下来,嘴边挂起淡淡笑意。

其实她微笑起来模样挺好看,就是那笑有些像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