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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岍没接她手帕而是直接拿手抹把脸,低头呼出口灼烧的热气,低哑说:“未说我不是人的形容就都能接受。”

女公爷此刻说话和方才在酒桌上强悍霸道风格截然不同,收敛了胜券在握的凌厉,随意亲和得像邻居家年纪相仿的玩伴。

零榆继续保持着微笑,说:“公爷此番来我这里,家里可知?”

女公爷家里藏着位女娇娘,保护得特别好,都人莫有不知。

“岂敢,”谢岍勾起嘴边小括弧,说:“要跪搓衣板的。”

听到这话,零榆脸上的微笑似乎活了几分,促狭说:“怪我这点地方不好。”

谢岍偏过头去捂嘴打两个喷嚏,抽抽鼻子用力掐把眉心,说:“之前在军里时,我们常说,‘人不低,鬼不欺’。”

只要你不轻看自己,死神恶鬼就不敢来欺负你。

若是换成赵长源於冉冉那几个读书多的,听罢零榆的促狭自嘲大概会精准地说一句莫要妄自菲薄,但也不知道怎么个事,大老粗谢岍这句“人不低鬼不欺”反而让零榆觉出一星半点真心实意来。

呵,真心实意。她有多久不曾碰见过真心实意了?大抵二十来年吧。

“他们来前商定让利最多五五开,”零榆这时候才收起攥在手里的素净手帕,说:“公爷倘逼得急,恐最后两败俱伤。”

谢岍扭头看过来,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边军特有的沧桑锐意,说:“你呢?”

零榆知道女公爷眉眼间的锐意其实是收敛后的杀气,可在商言商,世上事多少由事不由人,零榆拉过来谢岍手,在那大而布着老茧的掌心写下一个字,说:“由不得我。”

突然被人拉手的谢岍有些不自在地缩回自己手,搭到膝盖上握成拳又松开,心说你这大姐真不跟我见外,我亲媳妇都还没跟我手心里写过字呢。

顿了顿,谢岍说:“既然如此,那就换个人和你谈吧,她比我合适。”

“公爷如何确定会有用?”零榆猜到谢岍准备换谁来,脸上笑意不由淡去几分,说:“那些圈子盘根错节何其深,或公爷自己也身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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