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爵人家,几个干净?
“圈子?”清醒中强着几分醉醺醺的女公爷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脚一滑踉跄了下,不着痕迹躲开零榆伸过来相扶的手,拍拍衣服要笑不笑说:“去他妈的圈子,看老子可惯他喽,慈悲。”
说罢,因起身时未收腿而站在了下一级台阶上的女公爷回过头来,她平视同样站起来的零榆,咬着犬牙低声笑说:“有位朋友说过,利益之盟固不牢也,如何?”
正派而不失凌厉的一张俊脸分明光明磊落,咬着犬牙无声笑时就有了阴鸷狠戾的模样。
零榆打过交道的官宦勳贵没有千数也有八百,她自认为再狡猾的人也难逃她的审视和探究,偏生谢岍皮厚还是怎么着,言行举止竟叫她看不出任何动机、目的以及与身后靠山有关的任何线索。
能拚杀到一等国公爵位的女子,如何都不会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莽者。
凤山离汴城很近,其上诸多产业,背后利益动辄牵连当朝皇亲国戚高官权臣,零榆猜不到谢岍背后到底是何人,竟胃口大到想全部吞下凤山利益!
鄣台老板零榆没有回答谢岍那句试探性的提议“如何”,只是在重新回到酒桌上后,零榆也没再明确表示和其他老板站在同条战线。
这让其他人感觉很不爽。
生意上的事情和禁军依律拿人打杀不同,就算谢岍再雷厉风行,前者一两回不可能立竿见影那样商量出啥结果。
眼瞅着试探来试探去的谈判进行不下去,众位凤山老板改换策略,开始一个劲恭维讨好,轮番给谢岍灌酒。
这回该着谢重佛狠狠栽跟头,近些年来做事顺风顺水多了小德行便忍不住飘飘然,尤其是收拾禁军比她想象的容易,憨批终於犯了每个领兵之人这辈子都会至少犯一次的错误——大意。
要是给她哥知道她犯大意,她哥大抵会高兴好几天,没错,她哥就盼着她能不时踩坑摔跟头,她哥并不希望她能在汴都一帆风顺,她哥想要的是她时时清醒而警惕。
汴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万鬼狱,片刻马虎不得。
重佛的“大意”是这么个事: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於蚁穴,溃於小小蚁穴,大都督轻敌,来和生意人谈判没带帮手,结果就是让人家二十来号人轮番灌酒,再是她长袖善舞最后也遭不住。
喝多,喝大,喝懵了。
大都督人高马大,喝得走不成路,又是女子,丁俊和柳万领几个禁军犯为难,背也不是抬也不是,如何都不是。
谢天谢地,就在柳万纠结着要不要回城把他七娘姐接来收拾大都督时,众人在鄣台门外遇见应人之约来此吃酒的於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