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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时,阿照终於偷偷带了个小泥坛子去东宫。

等太傅讲学结束,阿睢拉着我们去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基地——东宫花园里有片草地,草地上有棵四个宫人才能勉强合抱住的巨大菩提树,阿睢退下所有宫人婢子,只有我们坐在大树下,一人捧着只茶碗,眼巴巴等阿照撬开圆肚小黑坛的泥封。

事情是这样的:

太傅讲课时会说到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阿照就一句一句追着问,有时太傅被追问得不耐烦了,就说:“等你们长大后就会懂了。”

阿睢问太傅:“何时才算长大?怎样代表着长大?”

太傅说这个问题得由我们自己去思考去探索,但我觉得太傅纯粹是回答不上来阿睢的问题。

太傅们授业解惑的本事和我赵大爷以及林相差得不是十万八千里,但阿睢说那帮白胡子老头都是翰林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说实话,私下里阿睢和我与阿照一样,都觉得那些白胡子老头们学问不过也就那样。

但究竟怎样才算长大呢?这个问题困扰我们许久,最后还是阿睢找到的答案。

她总看见大人们在宴会上觥筹交错,她亚父林相曾点着她脑袋说小孩子不可以吃酒,只有大人才能吃酒,阿睢得出结论说,吃了酒就能成为大人。

在阿睢的认识里,吃酒代表长大。

阿睢问我和阿照能不能带点酒进东宫,我阿爹平时不沾酒,家里只在待客时才会出去沽些来,弄酒的重任落到阿照头上。

“这是我阿爹阿娘埋起来的青梅酒,平时她们不会注意,所以我才能得手,”笨手笨脚的阿照借用我阿舅送我的匕首撬泥封,吃力地咬着牙说:“这可是我冒死偷出来的,要是被发现,耶娘会打死我,你们两个得跟我一起扛!不然不给你们喝。”

早就想一尝为快的阿睢点头如捣蒜:“孤定是和母皇那样一言九鼎的。”

阿照呸呸呸吐出迸溅到嘴里的泥碎抬头看我,阿睢也跟着看过来,他们眼巴巴看着我,我能怎么办,只能点头答应啊。

泥封撬开,猛然露出来的气味有些冲,静置片刻,我们三个六目相对,和以前一样,阿照打头阵用指头蘸了点酒嘬味道。

我和阿睢对视一眼,纷纷用好奇的目光看阿照,他吧唧吧唧嘴,说,味道有些怪怪的。

阿睢用茶碗舀出来些,尝几口,形容说:“有点涩。”

我重复阿睢的行为,说:“后味隐约有点甜。”

阿照也跟着舀一碗喝,说其实有点酸。

我们开始喝酒尝味道,阿照家的青梅酒好奇怪,有很多种味道,每次尝都不一样,直到我们把那一坛子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