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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这样,当你折算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被人漠视过、痛恨过、期盼着早日度过的那么些年,竟然已经是人生的十分之一。

又漫长,又短暂。

蹦跳欢脱的小狗已经长了长长的毛发,它也开始变得懒惰,夏天里头缩在自己的小屋里面。

村里人常说它遇上了一个好的主人,老农从不打骂它,还随着它这样懒下去。

可它勤劳的,十年狗生却没有一个人多夸赞一句。

仿佛狗为这些土地上的人服务便是与生俱来的荣幸似的。

勤劳是应该的,不勤劳是要挨骂的。

一条狗要是天生不勤劳,在它老年时也不会遭受这样多的谩骂了。

它每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对外面的谩骂声充耳不闻,可能也是听了一辈子村里面人的挑剔,听的有些厌烦了吧。

那时候地里面还没有围上栅栏,中央一间低矮小屋就是瓜老农住的地方。

傍晚时候他总是随意的坐在瓜田,抽着卷的烟丝,做着寻常的打扮,日复一日的看着西边的太阳落下去,然后等着东边的月亮升起来,看着夏季河对岸的林子里面充斥的手电筒的光,将黑夜照的跟白昼一样。

然后长长的咳上几声,等到月亮升到中天了,才会自己的屋里面去。

江凭没想到我真的会带她到地里偷瓜。

小时候我们就常干这些事情,夏天偷瓜,秋冬的时候去扒红薯吃。

我们趁着天色渐晚进了瓜地,她很有原则的执意要猫着腰走,相比起来我就坦然许多。江凭不知道,种瓜老农的眼睛不好,这么远的距离,他基本上什么也不能看见。

但体验做贼的快乐大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她乐意猫着腰就猫着。

挑挑拣拣好大一会才从地里面选出了一个不算大的瓜,江凭抱着瓜出来跑了老远的距离嘴里面还念念有词,“不能这样,人家年纪这么大了种个瓜也不容易。”

我说:“当然直到不容易,白天的时候已经给了钱了。”

江凭反应过来,“那算什么偷么!”

我从她手里接过西瓜,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拉起她的右手,“但是体验到那种感觉了,不是么?”

她说:“那倒也是。”

夏天的虫鸣依旧悠长,我们俩在她家屋子后面用铁杓的把破开了西瓜,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这个不算大的西瓜给吃完了。

瓜还留着点白日里的余温,也不算特别甜,好在汁水丰盈。

我和江凭都需要一点这样奇怪又刺激的事情来告知一下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说,“喂,你们的主人还在活着。”

江凭从不大声的笑。

和她待在一起满足了我对夏夜的所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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