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第五章

蒲甄等候箍住腰间的手臂移到喉咙缩紧,心里想像着明天早餐时,崔西姑姑和她未婚夫的交谈内容。

塞斯会这麽说:「我真是抱歉,亲爱的,把她误当成小偷,错手勒死。」

崔西愉快地用扇子点一下他的手臂。「傻孩子,这真是不幸!你没有弄得肮脏不堪吧?

毕竟我去年才整修过大理石地板。」

蒲甄缓缓地察觉到他只是限制自己猛烈的挣扎,力道恰当,无意造成伤害,甚至带着一丝温柔。他把她拖进楼梯底下的阴影里,背紧靠着墙壁支撑着她。她无助地靠着他,臀部贴着他大腿的肌肉。

他的呼吸带着烟草和白兰地的气息。「安静,姑娘,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别尖叫、挣扎,我发誓松开手臂。」

她停止挣扎,他手臂的肌肉松懈下来,却没有移开,身体的热气危险地包围住她。当他的脸埋在她的秀发里面时,蒲甄察觉自己所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危险。他是保证不伤害,可是他所加诸的痛苦却是既甜蜜又致命。

他不再摀住她的嘴,手指诱人地在她唇边流连。

她颤巍巍地深吸口气,勉强维持尊严。「请你放开我好吗,先生?」

她不大确定他松开之前是否轻轻地吻了她的肩膀。「听候淑女的吩咐。」

她退开一步,脚步有些蹒跚的转身面对他。

他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脸部隐藏在阴影里。蒲甄则感觉月光让他一览无遗。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下来。」

「恐怕让你大失所望,柯爵士。然而我不是下来和你调情的。」

「你确定吗?或者又是自我欺骗?我记得你当时陪我到佃农的小屋时,理由也是语焉不详。」

「我记得不清楚我动机的人是你。」

他跨进月光下,衣衫不整得令她有些戒备。他已经脱掉外套,衬衫领口半敞,月光下的胸毛变成金色的,束发松开,看起来好自然,蒲甄不自觉地倒退一步。

他像一只狡猾的美洲豹似地环伺着她。「你真冷静,不是吗?我欣赏这样的男人。」

她选择忽视他暗示性的侮辱,审视着地板的图案。

「你将是玩扑克牌的高手,」他说道。「不过我敢说你一定没尝试过。」

「当然没有,」她抬头面对他。「不过我猜这一定是你的专长之一,包括抢劫和在楼梯下虎视眈眈。」

「别忘记还有打牌作弊。你下楼来做什麽,魏小姐?吃甜点吗?」他狡猾的笑容很气人。

「我以为你需要帮忙找银器。」她咄道。

「啊,老鼠叫了。你以为这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吗?抢劫你姑姑?」

蒲甄真希望是这样。「不,我相信你是来和她结婚的。」

他俯视她的眼睛,伸手摸她脸颊,随即放开。「你应该戴上该死的眼镜,免得摸黑摔伤了。」他跛着脚走向桌子,拿起瓷器把玩,颤抖地微笑。「你只能怪自己,是你说万一我被吊死会为我掉眼泪。也是你建议我寻找比较正当的职业。」

「例如和有钱的女人结婚?」

「是的,」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瓷器,彷佛在估计价值。「这是古老而且广被接受的累积财富的方法。」

「你和崔西的共通点比我了解的更多。」蒲甄心不在焉地皱眉。「崔西总是和有钱男人结婚,可是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麽看上你。」

她看着他,月光把他衬托得好像英俊的异教神只。蒲甄胀红脸,察觉自己的问题有多麽愚蠢。崔西选择的原因太明显了,因为他比她更俊美。

他耸耸肩膀。「我说谎。我告诉她宕肯克城堡依然属於我,其实『即将』是如此。有个英格兰伯爵夫人当妻子,再加上她荷包的支持,连麦麒麟都无法阻止我收回城堡。只要再多抢几次,有足够的存款维持富裕的假象——至少到我们结婚。」

蒲甄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为什麽结婚?何不干脆买个头衔?反正我们的国王把头衔当卫生纸随意出售,只要证明年收入一万镑就符合资格。」

「我的职业栏怎麽注明?抢匪?或是恶名昭彰之徒?」

她偏着头,掩饰勉强的笑意。「崔西收集法国伯爵和奥国子爵以外,再加上苏格兰领主,这倒是一绝。」

「万一她得知我是被废的领主呢?」

「只要你保有家族财宝,她都不在乎,反正她热爱注定失败的人。」

他突然伸手勾起蒲甄的下巴,那种温暖的感觉把她吓一跳。

「你也这麽看待我吗?」他问。「终究归於失败的人?」他搜寻她的脸庞,目光在她唇边流连。

她的笑容褪去。「你是何方神圣,爵爷,都和我不相干。」

她冷淡地转开身,正要走上楼梯时,却被他拉住手臂,感觉他的语气中带着绝望。「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霖登这样的宅邸。」

她无法注视他。「你觉得遗憾?」

「一半是遗憾,姑娘。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你。」

这一次她轻轻地挣脱,他没有再坚持。蒲甄躲进房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塞斯黎明即起,心神不宁地探索沈睡中的房子,最后来到修剪整齐的花园。再过短短的数星期,这里就是他的花园。然而花园虽美,却和它的女主人一样毫无生气。

几个月前,他在伦敦认识崔西,就他外公的标准,崔西似乎是个完美的同伴——个性有趣、床第之间热情、守寡、富有、比一般人拥有更多的头衔。无疑是一般绅士满意的情妇人选。

但塞斯不是绅士。他知道自己冲早会在伦敦的社交圈面对麦麒麟,那样一来,大家就知道他的底细——不过是个偷窃的杂种。如果他想逃离狄坦的掌控、在社交圈里面建立某种未来,那他需要的并非情妇而是妻子。

塞斯站着沉思,宁静的花园似乎在嘲笑他的心神不宁。他随意摘了一朵忍冬花塞进口中,甜甜的滋味让他回想起蒲甄秀发的芳香。不必费力想像,昨夜她柔软、顺服地倚偎在他怀中,保守的睡袍掩不住柔软的曲线,让他渴望和她这样倚偎着一整夜。

塞斯没有欺骗她,自己的确不想再见她的面。魏蒲甄的危险性远超过他外公的想像,塞斯的未来都操纵在她手中。

我希望你把她作掉。

狄坦冷冰冰的命令浮现耳际。他向来不会蓄意违犯外公,因为违抗他父亲顶多是换来一顿拳打脚踢,可是狄坦心狠手辣的程度却是难以预计的。